路明非和蘇曉檣對古德里安教授的行為見怪不怪了，畢竟芬格爾確實欠揍。

怎料身后一陣窸窣聲傳來，一個濃眉大眼的壯漢猛地出現在車子的后備箱。

芬格爾蹲在后頭探出個腦袋，“教授，我覺得我既然要幫師弟搬行李，那我順帶坐個車也是應該的！”

“也行，那你一會提前在男生宿舍區下車，幫他把行李也搬到宿舍去！”

“我去，教授，不要啊，沒你這么壓榨勞動力的，”芬格爾的臉立刻耷拉下來，“我也想去幫師妹搬行李！”

“你確定你是想幫你師妹搬行李？”古德里安教授冷笑，“別跑去禍害人家女生宿舍里的女孩子們了！”

“路明非，我扛不動行李箱，你來幫我扛吧！”蘇曉檣朝路明非眨眨眼，暗示著什么。

“好吧好吧，我舍命陪君子。”路明非道。

芬格爾十分厚顏無恥加狗腿地滿意點頭，甭管是什么原因搬的行李，能有人一起干累活就夠了。

路虎平穩停在停車坪前，路明非拍了拍手跳下車，跑到后備箱去拿行李。

“還真別說，”他回過頭看了一眼學校的風景，咂了咂舌，“學校是真大啊，比十個仕蘭都大，所以師兄，女生宿舍在哪？”

芬格爾輕哼起來：“這事兒師弟你問我可算問對人了，不過……”

“怎么的，還有條件？”

“那可不……”

只是后半句話還沒出來，凄厲的防空警報聲忽然響起，回蕩在學校里的每個角落，像是咆哮著狂奔的幽靈。

“我靠……什么情況？”

剛還在暢想美妙大學生活的路明非嚇得一個激靈，扭過頭去看古德里安教授和富山雅史，心說哥們是不是走錯片場了，哈利波特都還得歷練一年才剛伏地魔呢，我這就要出新手村了？

轉過頭去想找芬格爾，發覺人早邁開腿跑路了，好懸沒叫古德里安教授給他的衣領扯壞。

“是空襲么？”路明非瞠目結舌，“龍族來進攻了么？說好卡塞爾學院是人類最后的堡壘呢？合著這堡壘和上海那個是一路貨色？”

他說完才意識到自己接受了“世界上有龍”的卡塞爾學院理念，同時也發現了一件奇怪的事。

偌大一個校園，卻是空蕩蕩的，只有他們幾個還站在草坪旁，就算是暑假還沒結束，這也太不合理了。

“牛魔的忘今天什么日子了……救命啊教授！我硬盤里還有你托付給我的資源我不能死口牙！”被古德里安教授拽著衣領，不讓沖出去的芬格爾喊得很大聲，希望教授能想辦法。

可惜晚了，他們背后那棟小樓的樓梯上出現了身穿黑色蛙服與全地形迷彩彈掛、手持小口徑突擊步槍的武裝人員。

混雜著抑制器作用的槍聲從四面八方傳來，原本四下寂靜的學校一時間人聲鼎沸，但這他媽的怎么全是持械分子，說好的學生會身穿芭蕾舞裙的白絲小姐姐呢？

“我靠師兄，這是咱學校的什么特色嗎？”趴下來的路明非扭過頭驚恐問道，“每個新生進來要先吃一頓花生米？！”

“師弟你別問，”芬格爾閉上眼在胸口畫起了十字，“我在祈禱我死后硬盤里的東西不會被eva發到網上去。”

“現在是祈禱的時候嗎？！”路明非瞪大雙眼，“還有師兄你這個濃眉大眼的還信教？”

“那個，路明非，我……”

路明非忽然回過頭，只見蘇曉檣的臉色有些發白，額頭冒著細汗，狀態不太對勁。

他咬了咬牙，攥緊女孩的手掌，祈禱著將掌心的溫度多勻一些給對方。

“學生會主席想干什么？他叫什么名字來著？他不想被扣學分吧！”

一旁的古德里安教授捂著耳朵，對芬格爾咆哮。

“他在乎過學分么教授？他可是愷撒·加圖索，加圖索家的繼承人！”芬格爾說著，敏捷地下蹲。

子彈的呼嘯聲就在芬格爾頭頂掠過，路明非想那一準兒是一枚真的子彈，他師兄只要再慢一瞬間就會像維修部工人們一樣倒下。

原來只是學生會主席暴動啊，不知道的還以為是龍族入侵呢，路明非咂了咂舌，轉念一想這學生會主席都這么生猛了，那還要他屠龍干什么？

“就是那個整天開布加迪威龍的紈绔子弟是吧，我記住他了！如果他敢選我的課，我會讓他好看！”

古德里安教授罵罵咧咧地從懷里摸出那柄加長槍管版的航炮PPK，又不知道從哪里摸出一只碩大的彈鼓換上。

路明非聞言，連忙給光頭教授挪了挪屁股，心說那學生會主席不選課他肯定要選，有句話怎么說來著，不要只在你教授給你高績點的時候上他的課。

但是還沒來得及給對方喊加油，就看到其人身形頓了一下，往后踉蹌了幾步，背上跟著炸開一塊血色的窟窿，混合著破碎的組織濺到了路明非臉上。

我靠我靠我靠殺人了，這是何何何何何何何何何意啊？

古德里安教授低頭，吃力地看了一眼身上的彈孔，拉住路明非，像是交代遺言，只說了一句，“明非，你的選課單……記得要填好！”

古德里安教授癱倒在地，試圖撲上去救援的富山雅史背后中槍，像是被人從背后推了一把，猛地向前撲了幾步，再也沒有爬起來。

“不——！”

一旁的芬格爾還沒邁開腿，也被幾槍干倒在地，整個人趴在地上，左手食指指向正前方。

好似熟悉的bgm在耳邊響起。

路明非被氣笑了。

這他媽是大學啊，不知道的還以為是打仗呢。

“所以他媽的女生宿舍在哪有人知道嗎？！”他嘀咕了一聲，誰料對方好像聽力特別好，察覺到了他的聲音，而且還對穿著芭蕾舞裙的白絲美少女不感興趣，通機的長點射直接招呼了過來。

路明非連忙帶著蘇曉檣躲避。

媽的，人與人之間果然無法相互理解，澀澀也不行。

“路明非，我怕……”

“怕什么，我送你出去，”路明非嘆了口氣，故作輕松地說起了爛話，“你別看他們死得一個比一個慘，這都是為了給我這種高手出場當鋪墊的。”

“一會兒就，很簡單的……我先給你打掩護，幫你吸引一下注意力，完了你就往那邊跑，”他輕聲說，“跑到那邊他們就打不著你了。”

“那你呢？他們不打你的嗎？”

蘇曉檣輕咬下唇。

路明非心說小天女你這種時候就又不爽利起來了，怎么國內的時候話沒這么多？

他又嘆了口氣，接著撐起個燦爛的笑容：“那還能有什么辦法？我這人只會說爛話，搬救兵半天可能都搖不來人，小天女你就不一樣了，你往那一站都比我有說服力！”

蘇曉檣低垂眼簾，少傾，眼睛忽然恢復了以往的神采，她暗罵了一聲，從尸體旁撿起另一支PPK手槍，拍拍路明非的肩膀，咬牙切齒起來：“就你會逞能是吧？”

“我那哪是逞能……”路明非瞠目結舌。

“說好了在國外我罩你，不就是槍擊嗎？我又不是沒經歷過！小路子，保護好本小姐，本小姐帶你找救援！”

路明非聽了這話內心一熱：“蘇姐仗義！我靠果然我長期投資是有回報的！”

“什么回不回報的！”

被敲了一個暴栗的路明非連聲喊疼。

女孩不忿看他一眼，又輕輕挪開視線，低聲道：“你要是死了，投資再多也收不到回報了。”

“……”

不知道過了多久，周圍忽然安靜下來了。

路明非和蘇曉檣互視一眼，接著暗暗點頭，路明非比了個手勢，意思是蹲下來跟著他，貼著墻壁走。

路過一處落地窗口的位置時，路明非先是趴在窗邊探出半個腦袋，確認沒有危險后才揮揮手，示意蘇曉檣快步穿過這面窗。

蘇曉檣依言照做，但就在路明非感覺自己即將重回陰影之中時，一股毛骨悚然的感覺籠罩在了他的身上。

他猛地回頭，視線盡頭有著漆黑的一點，上面冒著火光與硝煙。

路明非下意識發動時間零，可面前的玻璃，還是在熾熱之中化為冰冷的碎片。

他眼睜睜地看著這一切，來不及阻止，玻璃以他的投影面為中心碎開，下一幕會發生什么，不用想都知道。

媽的，言靈也有假貨啊。

這是他最后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