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義渾身包著繃帶站在武松身邊，殺氣凜凜。

從死人堆里爬出來的他，身上消磨掉了曾經的莽氣，精氣收斂，看著像個木樁子一般。

范縣一戰他僥幸未死，武松搜刮了全城的藥材，最好的大夫，才讓他這么快能下地。不過再去先登也是不可能了。

那兩個營的精銳也不會再去先登，做無畏的消耗品。武松將一營作為督戰隊，一營做預備隊，將先登的任務交給了別人。

先登能夠活下來，便也是精銳，編入主戰營，大口吃肉，大口喝酒。死了，便一了百了。沒有經歷過戰爭的，統一編為輔兵，做攻城拔寨，架橋修路這等消耗品。

自古流民就是這樣一步一步篩選精銳的。一仗一仗打下了，能活下來的，沒有那個實力也積累了無數戰場活命的經驗。

武松看著壽張，此城古來有之，戶口過萬，是一座真正意義上的大城。

不僅如此，城中還有一隊千人規模的廂兵。城高墻厚，不是蟻附攻城能夠拿下的。武松帶人在城外扎營，打造器械。攻城錘、攻城車、云梯、投石車，一個不少。

半個月后，開始攻城！

……

陽谷。

“恭喜恩相，賀喜恩相。”吳用一臉狗腿子般的諂笑，站在朱賢面前，“武行者來信，范縣已下，繳獲糧草無數。行者已差人將糧草運至陽谷，并有一封文書，交與恩相?！?

“嗯。”朱賢算算時間，差不多也是最近糧食就該用完了。剛好得到補充。

“押司，二郎現到何處了？”

吳用如愿以償，已經做了押司。前番陽谷之亂，押司王文已被剁成了肉泥，不僅如此，劉主簿的親信也被武松帶人挨個點名，親自照顧，現在已經去了地府團聚。

官不能殺，幾個吏還是沒那么重的分量。朱賢既然決定了，便要一不做二不休，將陽谷牢牢抓在自己手里，這樣日后才能瞞過朝廷。

劉主簿的親信被挨個點名，如今已經被朱賢架空，整個陽谷官場已經成了朱賢的一言堂。

王文死后，吳用便被抬舉成了押司，也算萬里長征走了第一步。這幾天吳用更是人逢喜事精神爽，逢人便問好，走路也帶風。

吳用心算了一陣，喜道：“恩相，想來行者已經到了壽張，正在攻城，不日可下?！?

“壽張城高墻堅，不是那么容易的?！敝熨t有些擔憂，想起武松，更有些愧疚。

這番作為，卻是徹底將武松逼上梁山。他今后只能藏頭露尾，再也不是曾經那條奢遮的好漢。

不過很快朱賢便將這股情緒壓下：“既然糧食到了，按往年的文書，將廣匯倉補足糧草。其余的拿出來一并賑災了，馬上就要開春了，那些大戶的地都分將下去，按人頭每家每戶一開春就要進行播種。

撐到夏天，便是豐收的季節。”

“是，恩相放心，小人已安排妥當?！?

唐繪未在，縣中大小事務都是吳用主持。也算是讓他狠狠過了把官癮。威風十足。

“如此最好。這幾日我觀學究之才，不下張良子房。主簿與本官不是一條心的，尋個時機，本官便要上本參他一參。不論調離還是罷官，這主簿之位便空了出來?！闭f完，朱賢深深看了眼吳用，“汝當自勉之。”

吳用喜形于色，幾乎要沖天而起。強自壓下興奮，拜道：“多謝恩相！”

朱賢只是點頭，看向他的目光更是深沉。

目送吳用離去，朱賢久久沒有收回目光。

陽谷之亂，吳用涉入太深，幾乎知曉所有細節。而他又是新近之人，根底全然不知。吳用雖然愛官，可這大宋官場上比朱賢位高者比比皆是，難保他不會用朱賢做進身之資。

此人雖然好用，卻也留不得了！

說到底，還是時間太短。吳用新來，讓朱賢放心不下。

滿打滿算，朱賢穿越過來還不到兩個月。能夠放心的心腹僅有武松一人，唐繪都不敢太過放心。

不然朱賢也不會讓他去須城求救。

朱賢回到太師椅上，細細沉思。

此事只有朱賢、吳用、武松以及押運糧草的一行人知道底細。武松不必擔心，那押運糧草的人，朱賢也不準備放他們回去。剩下的吳用…

吳用離了縣衙，回到家中。阮氏三兄弟卻在家等候，他三兄弟來了陽谷，原本的都頭魯帥去了地府，阮小二也成功上位。小五、小七也在他手下混個小吏。

見吳用回來，三兄弟圍了上去：“學究！鄆城來消息，晁天王不見了！他莊上的莊客尋便了鄆城也尋不到蹤跡，滿城都在說是學究害了天王？那天有人看到天王和學究一同出去，天王便再也沒有回去，學究又來了陽谷，那些莊客都說是學究用天王做了投名狀！”

晁蓋本就是不安分的，做的許多事都是殺頭的勾當，也難怪莊客懷疑吳用。

吳用聽了也不著急，一切都在他預料之中，只聽吳用洋裝驚訝道：“什么？晁蓋哥哥不見了？怎么會？一個大活人！怎么就會不見了？”

小七急道：“學究哥哥，此事千真萬確。消息都傳遍了，晁天王已經五六天沒有路面了！”

“小七勿急。”吳用坐在凳子上，沉思道，“那日我與天王一同去石碣村，想說服你三兄弟同來陽谷。半道上天王突然想起他有樁買賣要緊的很，便轉道離去了。怎么會突然失蹤呢？”

“莫不是？”

三兄弟為人義氣，向來信奉江湖義氣，又與吳用結拜過一場，哪里會懷疑？小二當即努道：“莫不是那幫賤人見晁蓋哥哥孤身一人？便起了歹心，做了黑吃黑，壞義氣的勾當！”

“如此，天王哥哥豈不危險！”小七坐不住了，站將起來便想去給晁蓋報仇。

“小七，稍安勿躁！”吳用勸道，“天王做了這么久的買賣，怎會不留個心眼？一切只是我等胡亂猜測，許是天王被別的什么事耽擱了，這才沒有回來。我等不妨再等待幾日，萬一大水沖了龍王廟，傷了江湖義氣，也不好向晁蓋哥哥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