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郎,剛剛我與學究商討了一番。眼下想要破局,就要不顧一切…咳咳咳咳…”朱賢捂著胸口劇烈咳嗽,武松見了,連忙上前扶著,輕輕拍打朱賢后背,一臉心痛道,“哥哥,我武松這輩子,誰也不認,只認得哥哥!哥哥要武松上刀山下火海,武松絕不推辭!”
朱賢長嘆一聲:“若是可能,誰又愿意在刀口上舔血,做那害人的勾當…”朱賢眼里帶著三分悲痛,看向武松,“可憐我等,只是想救人而已,便被那幫人視為眼中釘肉中刺!
二郎,我曾在你哥哥墓前立下誓言,要照顧你一輩子。本以為做個斗升小官,庇護你無甚難處。為兄讓你讀書,學兵法,望你日后從軍,憑一身本領,在沙場上掙個功名回來。
誒!
十有九人堪白眼、百無一用是書生!”
“哥哥!武松也曾立下誓言,今生侍奉哥哥,不離不棄!與哥哥患難與共,生死相隨!你我兄弟,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
武松身無長處,但有一身力氣,愿為哥哥殺盡這世間仇寇!
哥哥!武松這官身便是哥哥給的。我家大哥死后,武松便覺得這世間沒了滋味,若不是哥哥,武松便成了廢人!哥哥要武松做,武松便去做!”
朱賢內心仿佛被千根,萬根針刺。一世人,兩兄弟,卻要親手將他推進深淵。
若是上陣殺敵,不管與遼人、金人、西夏還是大宋,朱賢只會為武松高興。哪怕武松戰死沙場,也是將軍的宿命。
可是此番要去做的,卻是殺那手無寸鐵的百姓!
從上到下,老幼病殘,一個不留!
這件事必須要萬分保密,除了武松,朱賢誰也信不過!
武松是那天傷星下凡,應該在戰陣之上大殺四方,卻不應該在這里殺害平民。
朱賢看著武松,沉默良久,緩緩道:“二郎,今夜你挑選心腹之人,連夜出城。明日我開城放難民進來,你喬裝難民帶人趁機混入。入城之后!”
朱賢眼神一變,瞬間兇狠萬分:“將那幫狼心狗肺,歹毒萬分的大戶屠殺殆盡!殺完后,我自領人與你激戰,你不敵退卻…如此,此番劫難自解。”
說完,朱賢又嘆道:“做完后,我便會宣布武松在亂軍之中不幸身亡,從此,世上便沒了陽谷縣尉武松,只有落草的賊寇武行者…”
“明日為你等出喪之時,我會將糧草運出城去。你拿了糧草,在城外招兵買馬,南下!攻打范縣!如此,城外的難民才有活路…若是不夠,再打壽張,一路向東,直上梁山泊!”
朱賢稍微將吳用的計策改了改,原本北上安樂變成了南下范縣。
安樂此畢竟只是一個鎮,沒有多少糧食夠吃的。
南下范縣,再東進壽張,占住梁山泊,這幾萬難民也有了保障。
只是不知道這一路打過去,又要死掉多少人?
沒準比現在的難民都多的多…
武松沉默一陣,開口道:“哥哥,放心交給武松便是。只是從此武松不能再侍奉哥哥左右,哥哥還要萬般小心…”
“為兄真想與你一同去了!沒了你,做這鳥官也沒甚滋味。受氣不說,還要忍受這些貪官污吏!那劉主簿,便是與鄉紳大戶串聯勾結,倒賣官糧的人!可惜,我等卻礙于他的官身,殺不了他!”朱賢恨恨道。
只是死幾個無關緊要的富商大戶,朝廷還不會太過關注,要是死個官員,哪怕只是個小小的主簿,也會牽動不少人的神經!
這次的事經不起查,所以朱賢必須要留住他的狗命!
“小弟省得,哥哥今后務必小心。若事不可為,來梁山泊,與小弟一同快活!”
“好!”
隨后,朱賢叫吳用去庫房整理資料。看看哪些大戶能殺,哪些在朝中有人,動也不能動。
……
第二天,一大早。
“大人。”
朱賢身體還很虛弱,慢慢走進縣衙。
如今縣衙一切都是劉主簿在主持,他見朱賢到來,起身恭敬道:“大人病體初愈,還要多加小心身體。縣中一切,自有小人等人處理。”
“多謝關心。”朱賢只是點頭,看也沒看他。
“劉達。”
“在!”
“城中難民呢?哪里去了?”
“這…”劉達瞟了眼就主簿,小心翼翼道,“縣中糧食耗盡,主簿下令將難民全趕出去了…”
“天寒地凍,既無糧草,也無御寒衣物,如何能活?”朱賢瞪他一眼,“我等身為一方官吏,要為朝廷分憂,為百姓做主!今日舍了百姓,明日就是大禍臨頭!”
“是…”
“開門!放百姓進來!”
“相公!”心知朱賢在指桑罵槐,劉主簿只能裝作不知道。但是開城放難民進來,卻是他萬萬不能答應的。
難民沒了糧食,沒了希望,最后會鋌而走險,攻打縣城,難道他不知道嗎?
他知道,但是他只覺得一幫刁民,如何能打破這城高墻堅的陽谷?
放難民入城就不一樣了,到時候餓急了的難民,一齊殺過來,沒有堅固城墻抵御,誰能擋住幾萬人?
“相公萬萬不可…”
還沒等主簿說些什么,朱賢便道:“劉大人,你官居幾品?所居何職?”
“這…小人乃八品主簿…”
“執行命令吧!”
劉主簿抿了抿嘴唇:“是!”
吱~
隨著木門發出刺耳的聲響,緩緩打開。在城外凍餓一夜的難民重新看到了希望,扶老攜幼,魚慣入城。
披發散肩,滿臉污穢的武松混在人群中,跟著人群緩緩進入。
入了城,來到預定地點。此處早已匯聚了上百名身穿難民衣服,卻渾身精肉的人。
旁邊的難民見了,遠遠離開,生怕惹禍上身。
“縣尉!”一人低聲道,“人都到齊了。”
“勿要叫我縣尉,叫我武行者便是。”
這些人都是武松做半年都頭結交的心腹可用之人,一部分是縣里的縣兵,一部分是城中的好漢。
這些人早就不滿現狀,躍躍欲試。武松找上門去,不用三言兩語,他們自己甚至主動加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