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觀睜開眼，發現自己還站在客廳。

一時間，有些分不清自己是已經清醒？還是仍在噩夢之中。

判斷的方法很簡單，不需要讓別人來甩自己一巴掌。

他從儲物空間取出深蹲架，感受著實實在在的重量壓在自己身上，夢境可不會模擬這種感受。

自己應該是醒了，總算擺脫那擾人的噩夢了。

這其實不是他第一次做類似的夢，但夢游可是第一次。

直到天光乍現，周慧推開房門，入眼便看到秦觀在客廳鍛煉，練的渾身大汗。

周慧打了個哈欠，隨口問：“怎么今天沒去車庫？”

半天沒有得到秦觀的回應，奇怪的繞到秦觀面前。

只見秦觀雙目緊閉、動作流暢、氣息平穩。

周慧沒見過健身人深蹲應該是什么樣的，但她至少能感覺到，應該不是秦觀現在這樣。

“秦觀？”周慧喚了一聲。

秦觀就像個壞掉的機器人般，只會執行重復指令，對外界毫無反應。

“秦觀！！”周慧提高音量又叫了一聲。

秦觀猛然僵住，睜開眼睛，茫然望向周慧，問道：“老媽？怎么了？”

“如果這是你的惡作劇，你給我馬上收手。”周慧精致的眉毛都快要擰到一起去了。

“惡作劇？我怎么……”秦觀仿佛才發現自己扛著杠鈴，身形略一搖晃，差點沒穩住，趕緊收回到儲物袋中。

若是平時，再怎么惡作劇，秦觀也該呲牙壞笑了，了解兒子如周慧，知道他并不是演的，于是柔聲問：“小觀……你剛剛，該不會是在夢游吧？”

秦觀環顧四周，突然覺得這住了十幾年的房子，變得熟悉又陌生。

“老媽……我可能，需要去看看心理醫生。”

……

周慧當即就去咨詢、預約，對于醫療資源，她比秦懷良要熟悉的多，況且，秦懷良最近忙于大陸碎片建設一事，有時候連家都回不了，他們娘倆獨立慣了，也就沒有和秦懷良商量。

看心理醫生這件事，秦觀也是大姑娘上轎頭一回。

他本來以為，心理醫院就像影視劇里那般，開在醫生自己的大別墅里，而醫生呢，應該是西裝革履、氣質優雅，放著古典音樂，在廚房烹飪精致的法式菜肴。

可現實卻是——

“怎么看心理醫生還要做卷子啊？”秦觀坐在醫院走廊里，手中拿著一沓A4紙，上面題目密密麻麻。

他看心理醫生的目的不應該是為了緩解壓力嗎？

怎么感覺壓力更大了？

周慧也不是那么了解心理學，不過她向來是個遵醫囑的好家屬，摸著秦觀的后腦勺安慰：“哎呀，幾道選擇題而已，還能難倒我聰明絕頂的好兒子？”

秦觀直接從椅子上彈射起來，瞳孔地震，指著周慧問：“說，人類是用嘴吃……”

他話還沒說完，嘴巴就被周慧狠狠攥住。

“人類怎么樣我不知道，但是你根本不配擁有嘴巴。”

……

秦觀把A4紙放在翹起的腿上，飛快的寫完后交給醫生，數據評估完后，就進入到話聊環節。

話聊的醫生是個中年男人，身材微微發福，帶著眼鏡，一嘴絡腮胡子，說話反倒柔聲細語。

先是問了些諸如天氣、午餐之類，簡單的問題，營造出一個較為舒適的聊天氛圍，然后才慢慢進入重點。

“我看你對生活和學習的壓力……”醫生翻動著測試結果，有些愕然。

怎么是不大？

那還怎么引導他找到自己的壓力源？

倒不如說，壓力不大，他來看個鬼的心理醫生啊！

然而，當醫生一個個評分看下去以后，發現眼前這孩子根本就沒有任何問題啊！

簡直就是樂觀陽光、積極向上的小天使！

不。

不能如此武斷，要知道，有些患者做測試題的時候，可能下意識做出的回答，并非是真實的自己，而是理想的自己。

“醫生？”秦觀很是不滿，老爸講話天天大喘氣也就罷了，怎么連醫生也這樣。

這世界，未免對自己惡意太深了吧！

“哦，我是想問，你的生活和學習壓力都……不大嗎？那你有沒有想過，自己的壓力源是什么？”

嗯？

盡管心里覺得這兩句話的邏輯，好像有點奇怪，秦觀還是認真的順著他的思路去思考，畢竟，他也是個謹遵醫囑的好家屬。

“生活和學習確實沒有什么壓力，不過修煉方面的壓力確實比較大，至于壓力源嘛，當然是有個大乘期的父親。”

醫生記錄的筆頓住，然后微笑點頭，“唰唰唰”在檔案上奮筆疾書。

這就對了，偶爾會有這種孩子，為了博取父母的關注，而編造一些謊言。

他們大多數都能分得清謊言與現實，而分不清的那些，問題可就大了。

“你說你最近經常會做噩夢，能給我描述一下噩夢的內容嗎？”

秦觀點點頭，擠出肚子里不多的墨汁，盡量生動的描述著夢中的一切。

糟糕。

這孩子怕是病得不輕。

醫生心中嘆息，推了推圓鼻頭上的眼鏡，又問：“那這些噩夢具體是從什么時候以后才出現的，還是一直都有？”

“噩夢不是一直都有，而是兩個多月前，我殺死了那個殺人狂邪修以后才開始的……”

“殺人狂邪修？”

秦觀又將那段經歷巨細靡遺的講述一遍。

聽得醫生冷汗都下來了，腦中警鈴大作。

入院！趕緊入院！

……

“秦觀的監護人在嗎？”

在外面等待的周慧聽到秦觀的名字，趕緊站起身，緊張道：“我在。”

醫生給秦觀加了一系列檢查，讓周慧帶著秦觀去做。

秦觀像條流水線上的商品般，在各種器械上掃描過后，才回到診室。

醫生看著一系列的數據，神色更加凝重。

通常這么嚴重的幻覺，都是由器質性病變引起的，可秦觀完全沒有任何問題。

于是，醫生只能先讓秦觀出去，和周慧單獨聊聊，于是將秦觀所描述“幻想”世界向周慧一一確認。

隨著交談的深入，周慧越發覺得這醫生有些奇怪，問道：“醫生，我是帶我兒子來看病的，您老問我這些問題干什么呀？我兒子他到底有什么問題啊？”

醫生倒抽口冷氣，道：“來都來了，要不您也去掛個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