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文拿著大長老交給他的兩枚令牌，說道：“那就按長老說的分成兩組，我帶著星格，蕭翎你帶…..”不等他把話說完，李蕭翎直接從歐文手中抽出一枚令牌反手交給月千空。“千空，你和星格去藥堂。聽姐姐的?！彼蝗葜靡傻卣f道，直接代替歐文發號施令。

月千空愣住了，白玉般的令牌在她掌心微微發燙。她下意識望向歐文，卻見師兄正用一種古怪的眼神盯著李蕭翎——那表情像是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議的事情。注意到月千空的目光后，歐文才回過神來，無奈地點了點頭。

“這是藥品清單。”歐文從袖中取出一份清單，上面用朱砂標注了幾味藥材，“龍眼草要選根須完整的，雪靈芝務必確認是三年生的...”他頓了頓，突然展顏一笑“也別忘了今天是過節，辦完差事就好好玩玩?！?

“明白啦師兄，那中午見?！痹虑Э找话炎ё⌒歉竦囊滦洌Φ来蟮貌铧c把少年拽個趔趄?！靶歉裎覀冏摺！毙歉癖煌系悯咱剮撞?，還不忘回頭揮手：“拜拜師兄師姐！”他腰間的佩劍隨著動作輕微晃蕩。

目送兩人身影消失在街角，歐文眉頭微蹙：“你這么安排...”他手指無意識地敲擊著剩下的那枚令牌，“不會把事忘了吧？千空可是連清單都沒仔細看過?！?

李蕭翎胸有成竹地拍拍胸口：“放心，千空雖然冒失了點，但這種事不會含糊的。至于星格...”她嘴角揚起一抹狡黠的笑，“那小子精著呢，就是懶了點和喜歡裝糊涂?！?

“希望你是對的?！睔W文無奈地搖搖頭，從懷中取出另一份清單，上面密密麻麻寫滿了書名?！皶河喌臅舱鎵蚨嗟摹鹅`脈圖解》十套，《劍氣要訣》二十冊...這要搬到什么時候？”

“好了好了，早點去早點結束，咱們完事了也去逛逛。”兩人說笑間走向書院的方向。

而此時的藥堂街上，星格正盯著清單皺眉：“'龍眼草要連根'...這什么意思？”

月千空一把奪過竹簡：“笨！就是根須要完整！”她突然眼前一亮，指著前方掛著青旗的建筑，“到了！濟世堂！”

藥鋪門口，一位須發皆白的老者正在晾曬藥材。見兩人走近，老人瞇起眼睛：“寒芒山的小道友？”

月千空恭敬地遞上令牌：“奉大長老之命，我們來取預定的藥材?！?

老者驗過令牌，突然笑道：“閻長老還是這么急性子，說好午時來取的...”他轉身掀開簾子，“進來吧，正好剛到了一批上好的雪靈芝?！?

星格正要跟上，突然瞥見街角一個熟悉的身影，那不是大長老嗎？只見大長老閻山正站在十字路口中央，肩上那桿烏木禪杖在陽光下泛著暗沉的光澤。他左手攥著一張泛黃的竹陰城地圖，右手時而撓頭時而捋須，活像個迷路的頑童。最令人忍俊不禁的是，老人每隔幾秒就把地圖倒過來看，白眉下的眼睛瞇成了一條縫。

“千空，你看！”星格拉住月千空，指著不遠處大長老的方向。隨后藥堂的老者也跟了出來?！澳遣皇情愰L老嗎？”他瞇眼望道。

月千空當機立斷：“老爺爺，麻煩您先按清單備藥，我們去看看長老，等會回來，他好像迷路了。”她將清單交到老者手中。

“嗯。你們快去吧?！崩险咄庀聛怼?

閻山站在道路中間，看中手中的地圖摸不清頭腦。“不應該有錯啊...”大長老嘀咕道，“鐵匠鋪不就該在這條街上嗎？”

“大長老…”月千空清脆的嗓音在街道上回蕩。

閻山猛地抬頭，禪杖“咚”地杵在地上：“千空丫頭？和星格小子？”他困惑地眨眨眼“你們不是該去藥堂和書院嗎？怎么跑到鐵匠鋪這邊來了？”

“啊？”星格和月千空面面相覷。少女指了指身后不到二十步遠的濟世堂招牌：“藥堂...就在那兒啊?！?

星格湊近過去看向大長老手中的地圖，一下恍然大悟：“長老爺爺，您的地圖是三年前的地圖?！彼钢锹涞男∽?，“鐵匠鋪去年就搬到臨源街去了。”

“還有這回事？”大長老抖開地圖，白須隨著吐息輕輕顫動。他翻來覆去地檢查，兩眼中充斥著迷惑。

“看來大師兄說的沒錯。”月千空心想道。

“大長老，”星格靈機一動，“要不我們帶您去吧？我們對新街巷很熟的?！?

閻山卻連連擺手：“不可不可，你們還有差事在身?！倍U杖在地上畫了個半圓，“告訴老夫怎么走就行?！?

“不耽誤的?！痹虑Э占泵忉?，“我們讓藥堂先備藥了，回頭再來取就行。”

星格適時補充：“而且臨源街正好要路過書院，我們還能順道看看師兄師姐他們進展如何?！?

大長老捻著胡須沉思片刻，突然爽朗大笑：“好好好！那就勞煩兩個小友帶路了！”他做了個夸張的“請”的手勢，禪杖上的銅環叮當作響。

…..

鐵匠鋪的門簾被掀開時，熟悉的灼熱氣浪夾雜著鐵銹味撲面而來。星格瞇起眼睛，鋪內的陳設與記憶中的畫面完美重合——那些懸掛在橫梁上的鐵器依舊按大小排列，從精巧的匕首到厚重的農具，在爐火的映照下泛著暗紅色的光暈。最顯眼的還是門口那排劍架，上面整齊地陳列著各式刀劍樣品。

“?！选备挥泄澴嗟那么蚵晱睦镩g傳來，那聲音的韻律、力度，甚至鐵錘與砧板碰撞時特有的回響，都與星格第一次來時一模一樣。透過半開的布簾，能看見那個熟悉的背影正揮汗如雨，肌肉虬結的手臂每一次掄錘都帶起一陣火星，打擊的聲音和錘擊的位置都不是那個冒牌貨可以比擬的。

“盧掌柜的。”大長老洪亮的聲音蓋過了打鐵聲，“麻煩您幫老夫把這老伙計拾掇拾掇?！?

錘聲戛然而止。盧老板轉過身時，額前的汗珠順著炭黑的臉頰滑落。他放下鐵錘，拍打間揚起一片細密的鐵屑?！伴惔箝L老！”他粗獷的臉上綻開笑容，“好久不見了?！?

接過禪杖的瞬間，盧老板的神情立刻變得專注。粗糙的手指撫過杖身的每一處凹痕，在杖頭銅環的銹跡處多停留了片刻?！暗醚a補鐵面，銅環也要上油。”他抬頭估算道，“二十枚金幣，兩刻鐘就好。”

大長老掏錢袋時，盧老板的目光落在了兩個年輕人身上。他瞇起被爐火熏紅的眼睛“我記得你們之前找我打造的劍，是星格和月千…”

“月千空?！痹虑Э昭a充道。

“對對對！”盧老板突然緊張起來，“給你們打造的佩劍...”他快步走向訂制區，在堆積如山的鐵器中翻找著什么，“那混蛋冒充我期間，肯定把訂單搞砸了...”翻找擺放著的鐵器。

星格和月千空相視一笑，同時解下佩劍。“已經拿到了?！眱扇烁髯匀∠隆俺猎馈迸c“霜鏡”。

“我能看看嗎？”盧老板問道。

“沒問題。”二人紛紛回答道。

盧老板如獲至寶般接過雙劍，檢查的動作輕柔得不像個鐵匠。他先是屈指輕彈劍身聆聽回響，又對著光線觀察劍刃的紋理，最后連劍鞘的內容都要仔細端詳?！靶液眯液?..”他長舒一口氣，“這些在我被綁前就已經完成了沒有被添油加醋。那廝冒充我期間接的十七單，我已經收回十三件重鑄了。”

“那個殺手居然還幫你干活？”大長老的胡須隨著笑聲顫動，“這倒是個新鮮事！”

盧老板苦笑著搖頭：“長老就別取笑我了?！彼钢鴫ι蠏熘挠唵文九疲安皇亲约河H手打造的兵器被送到我的客人手里，這有損規矩?！蓖蝗幌肫鹗裁此频膯柕溃骸坝弥蛇€順手？”

“重心恰到好處。”

“揮劍時很輕盈，打擊感也很好?！倍思娂娫u價道。

盧老板黝黑的臉上泛起紅光，正要回應時，里間傳來水淬鋼鐵的“刺啦”聲?！拔业萌フ湛椿鸷蛄恕！彼亮瞬潦?，“長老的禪杖兩刻鐘就好，三位要不找個座歇歇腳？”

“我們就不打擾了?！痹虑Э兆Я俗歉竦囊滦?，“還得去事情要辦呢。”

大長老擺擺手：“去吧去吧，老夫在這等會?！?

星格湊到月千空耳邊壓低聲音：“留長老一個人能行嗎？”

“我聽得見！當老夫耳背嗎？趕緊辦你們的正事去！”

兩人逃也似的溜出鐵匠鋪，身后傳來盧老板忍俊不禁的咳嗽聲。

“他們是您的弟子嗎？”

“不，是我們掌門的徒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