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禍發生后。

顧嘉成帶著自家的保鏢奮力抬起我身上幾噸重的小汽車，我以為他愛極了我。

結果，他先從車里救出他的初戀。

我聽到他愧疚的聲音。

「抱歉，小柯，舒舒她有白血病，我得先送她去救治，我的手下會救你出來的。」

后來，我在手術中醒來，聽到醫生的對話。

「顧先生吩咐了，她傷的太重，提前剖腹產，將嬰兒的臍帶血取出來給林舒舒小姐治病。」

1

「小柯，我來了。」

顧嘉成的車在我的前面，車禍發生時，他第一時間趕到了現場。

聽到他的聲音后，我如釋重負，仿佛抓住了最后一棵救命稻草，拼命的嘶喊他的名字，眼淚控制不住的往下流，手下意識的護住肚子。

「嘉成，快，救救我和寶寶！」

他深深看了我一眼，目光卻被副駕駛上奄奄一息的林舒舒吸引，于是加快了手里的動作和保鏢費力的抬著車身。

「嘉成哥哥，好痛，我是不是要死了，對不起，我不該回來的，我已經算是個廢人了，不要浪費時間在我身上，你先救救小柯姐姐。」

顧嘉成心疼到發抖，直到幾噸重的車子被「嘭」一聲被掀開。

顧嘉成卻第一時間抱住了林舒舒，他輕柔的蹭過林舒舒的臉頰，溫柔安慰。

「沒事的，舒舒，我不會讓你死的。」

說完，他抬腳就要離開，直接忽略了還夾在座椅深處呼吸困難的我。

我艱難的伸手拽住了顧嘉成的褲腿，祈求他救救我。

亦或是，救救我肚子里六個月的寶寶。

但顧嘉成卻將林舒舒抱得更緊，林舒舒疼得落下淚來，他便頭也不回的帶著她離開。

「抱歉，小柯，舒舒有白血病，我必須先救她，我的手下會救你出來的。」

劇烈的擠壓讓我肚子里寶寶的生命仿佛在慢慢流逝。

顧嘉成走后，感受到溫熱的血液從大腿根緩緩流淌，我疼的冷汗直冒。

片刻后，就失去了知覺和意識昏迷過去。

2

我感覺自己在一片無盡的黑暗里沉浮。

身體越來越重，腦袋也昏昏沉沉的，消毒水濃烈的味道充斥著手術室，幾個醫生在我的身邊講話。

「真的要這樣做嗎？她太可伶了。」

「沒辦法啊，顧總親自下的命令，我們只有服從的命啊。」

「可是，直接剖腹早產，嬰兒恐怕就保不住了。」

「她傷的太重，自己生也不可能了，取出嬰兒和臍帶血還有可能治療林舒舒小姐的病，就這樣吧，動手。」

隨后是一陣陣撕裂的聲音，但我打了麻藥已經感覺不到了痛楚。

三個小時后，我被醫生推出病房，全身上下都插滿了管子。

我的腹部曾經孕育的小生命也蕩然無存，如今什么都沒有了。

我疼得想哭，干涸的眼角卻幾乎皸裂流不出一滴眼淚，因為實在是太痛苦了。

顧嘉成走進病房，握住我冰涼刺骨的手。

他用手給我取暖，一邊哭泣一邊對我表達歉意。

「對不起，小柯，讓你受苦了，沒事的，孩子還會再有的。」

時間一晃過去一個星期，我身體恢復的差不多了。

顧嘉成每天都來照顧我，不厭其煩的給我換藥，喂我吃飯，那深情體貼的模樣，仿佛和那個拿走我寶寶的惡魔不是一個人。

我流著淚，一巴掌狠狠甩在他的臉上，他不絲毫沒有躲閃，任由我發泄怒氣。

「顧嘉成，你就是人渣，你把寶寶還給我，那是我的孩子。」

顧嘉成目光一頓，緊緊抱住發瘋的我，一下下撫著我的頭發。

「小柯，孩子可以再有，舒舒的病不能耽誤了，對不起，你要什么，我都會補償你的。」

我一把推開他，聲音帶著哭腔。

「顧嘉成，我只要我的孩子，你憑什么讓醫生剖腹拿掉我的孩子。」

「你這是殺人，你這個殺人犯。」

我不管不顧的在病房里大叫，控訴，來檢查的醫生都頭疼不已，可顧嘉成卻抱著我冷漠的解釋。

「她車禍重傷，只能保住大人，無法保住孩子，醫院不都是這樣規定的嗎？我是她丈夫，有權在手術同意書上簽字。」

可我知道不是這樣的。

他為了初戀林舒舒，用我寶寶的臍帶血去救治林舒舒患的白血病。

我在手術臺上意識短暫恢復時，聽得清清楚楚。

那個孩子本可以來到這個世界，是他親手殺了自己的骨肉。

我哭到窒息，順手將床邊的花瓶狠狠砸在顧嘉成虛偽的臉上。

「顧嘉成，你這個瘋子，你這個混蛋，你殺了我們的孩子。」

可無論我如何發泄控訴，醫院的醫生都只認手術同意書上家屬的簽名，而顧嘉成則裝作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樣。

「小柯，你失去寶寶的心情我能理解，你怎么對著我發泄都可以，但最重要的是你的身體啊。」

我暴怒的嘶吼。

「重要你媽，車禍發生的時候，你都干了什么，你最先救下的不是林舒舒嗎？」

「現在，我在這里和我裝大尾巴狼，真令人惡心。」

整個病房里充斥著我的怒火，我不顧一切將手里的東西摔在地上，顧嘉成卻沒有一點脾氣，默默收拾著殘局。

「小柯，沒事的，你會好起來的，我們還會再有一個寶寶的。」

面對他的安慰，我只感覺惡心。

曾經對我山盟海誓，體貼入微的男人，此時就好像一頭野獸，死死掐住我的脖子，冷漠的看我一點點流干血液，無力的掙扎。

等我終于累到跌坐在床上。

我捏緊了手心，心里無比悲傷和凄涼。

「顧嘉成，我們離婚吧，離我遠遠的，滾出我的生活。」

3

我和顧嘉成結婚四年，從沒有感情的商業聯姻走到惺惺相惜的深情夫妻。

但就在兩年前，我經歷了人生最痛苦的時期。

我家破產了，我父母被人逼債雙雙跳樓自殺，那年我剛懷上顧嘉成的孩子。

我本想著和爸媽一起走了，一了百了，但孩子的到來讓我無法割舍。

我只能一邊安撫自己的情緒一邊在家養胎。

可最后，因為極度的悲傷和不穩定的情緒，我還是先兆性流產失去了第一個孩子。

從那以后，顧嘉成對我的照顧和關心簡直到了令人發指的地步。

他將所有的精力都用在哄我開心上面，為了讓我不要傷心，甚至每年生日都準備盛大的煙花秀和為我舉辦海灘派對。

可好景不長，直到他曾經的初戀林舒舒的回國。

那個女孩是他年少時候的愛戀，因為身份懸殊，被顧家硬生生拆散，人也被送到國外留學。

不過，這次她回來了，卻是因為患上白血病，想向顧嘉成求助。

林舒舒回國之前，我因為身體不舒服檢查，得知自己已經懷孕。

確認懷孕當天。

顧嘉成的臉色有些微的不自然。

「嘉成，我們又有寶寶了，你不高興嗎？」

顧嘉成一把抱住我，將腦袋輕輕靠在我的肩膀，我看不見他的表情，卻感覺他的聲音有些慌亂。

「當然高興了，我求之不得，這孩子來的正是時候，你一定會順順利利的生下孩子的。」

這話讓我費解，但我打心底里以為他只是過于關注我的情緒，所有難免擔憂。

可如今仔細一想，我才驚恐的發現。

或許從得知我懷孕那時候起，他就打定了主意要我寶寶的臍帶血給他的初戀林舒舒治病。

我懷孕六個月的時候，林舒舒果然回國了。

顧嘉成那天原本帶著我去產檢，半路轉了方向，車隊直接開到了飛機場。

第一次見面，林舒舒怯生生的喊我，「小柯姐姐。」

而顧嘉成遮掩住自己的興奮的神色，對我說這是他在國外留學歸來的學妹。

曾經的大學校友。

真是可笑，我被這樣一個豪無人性的混蛋耍的團團轉。

4

林舒舒執意來看我，她一進門就「撲通」一聲跪在地上。

「對不起，小柯姐姐，都是我不好，要不是我生病，嘉成哥也不會選擇先救我，讓你失去孩子。」

我冷著臉，低聲諷刺。

「生病？你的病已經都好了吧，還有心情來和我裝綠茶。」

一時間，林舒舒面色慘白，手足無措極了，仿佛我才是那個咄咄逼人要治他于死地的人。

「不是的，我知道自己時間不多了，所以才回國想看看嘉成哥一眼，我真的不是故意回來破壞你們感情的，嘉成哥心地善良，為了當年的一點同學情誼才救我的命。」

「你不要再怪他了，要怪就怪我吧！」

我氣得發抖，忍不住牙齒打顫。

「你的意思是，顧嘉成其實愛的是你？寧愿犧牲我的孩子也要治你病？現在你是在和我炫耀，他對你有多么好？」

林舒舒險先哭出聲來，委屈到落淚，手一抖一抖的握住了桌上的水果刀。

「我和嘉成哥不是你想的那樣，他真的只是好心才救我，你要是實在無法接受我，那好我把這條命給你。」

話音剛落，林舒舒就用刀鋒抵住了自己的脖頸。

我面色冷漠，恨不得她真的去死，給我的孩子償命。

「好啊，你這個賤人，有本事你就割下去，給我孩子償命。」

她淚如雨下，手上的力道一點點加重。

突然，門被一腳踢開，顧嘉成手疾眼快一把握住了林舒舒手里的刀。

林舒舒癱坐在地上，顧嘉成心疼的抱著她，目光卻惡狠狠的瞪著我。

「小柯，你太過分了，寶寶流產是車禍的問題，你憑什么都怪在舒舒的身上，她還是個病人。」

「況且，寶寶可以再有，舒舒的命卻只有一條，臍帶血拿來給她治病又有什么問題？」

林舒舒柔弱無力，捂著唇低聲咳嗽，一副弱不禁風的模樣。

可她的脖頸處一點血跡都沒有，似乎都是裝出來的可憐模樣，反倒是顧嘉成握住刀刃，直接劃破了掌心。

「別說了嘉成哥，無論小柯姐姐怎么想，都是我的錯，是我不該回來，要不是為了接我，就不會發生車禍，小柯姐就不會失去孩子。」

她越說越難過，胸口劇烈的起伏，呼吸困難。

顧嘉成咬著牙訓斥我，打橫將林舒舒抱了起來。

「小柯，這次你真的太無理取鬧了，我真的很失望，舒舒這么善良的女孩子，你怎么能這樣對她？從今天起你就好好在醫院養身體，不許再找舒舒的麻煩。」

「嘭！」

一聲巨響，顧嘉成摔了門，抱著林舒舒離開。

我按住發疼的心臟，感覺一股涼意蔓延整個身體，原來一個男人不愛你的時候，你說什么都是錯誤的。

他眼里就只有那個在乎的人，你的傷痛不值一提。

我痛苦的環視了一圈，意識到必須離開這個鬼地方，不僅要離開，我還要將我和孩子所受的痛苦全部討回來。

5

經過林舒舒自殺的事件后，顧嘉成好久都沒有來看我，只吩咐一個護工來照顧我的飲食起居。

這個護工狡詐得很，半夜我睡著后，她就偷偷溜出去和男人約會。

于是，我趁著身體好的差不多，夜里離開醫院回了家。

我發現家里的空無一人，林舒舒很早就出院了，顧嘉成也不在，但門口的拖鞋卻多了一雙，其中一間客房也被打掃的干凈整潔，換成我最討厭的粉紅色床單。

恐怕是為林舒舒準備的吧。

家里找不到顧嘉成，我就直奔他的公司，因為顧太太的身份，沒人敢阻攔我。

我輕而易舉的進入顧嘉成的辦公室，看到了助理給顧嘉成整理的一個月行程表。

原來，明天就是林舒舒的生日，顧嘉成買下了全城的煙花，準備在生日當天給林舒舒慶祝，并且還要將三分之二的股份轉移到林舒舒的名下。

我捏著那張股份轉讓書，指尖發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