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很快,伴隨著在此之后的第三次,乃至于即將到來的第四次對外拓荒,他意識到了他之前的想法到底有多荒謬。
仙朝實行第三次對外開荒時,景長老已經突破結丹良久,修為已至結丹中期,一身實力非但沒有下降,反而在漫長的磨練中更進一步,早就對此次拓荒有所期待了,立下了雄心壯志,勢必要在此次戰役當中好生表現一番,爭取圓滿完成仙才任務的同時,順帶積攢到足夠的大功用于晉升內門長老。
就這樣,景長老懷揣著修為權力齊頭并進的美好愿景奔向了對外拓荒的一線戰場。
可當其趕到前線,接到仙才任務時卻傻眼了,難以置信,仙朝此次給他派遣的任務竟然是滅殺五頭結丹妖王以及剿滅三處妖獸營地。
先不說妖王的靈智基本與同階修士無二,光是其已經對自身血脈特性完全掌控并進行了深度研究這一點,就不是普通結丹修士能夠抗衡的了,通常要兩到三個結丹修士才能夠應付的來,哪怕他再同階實力超群,面對妖王時也不能說十拿九穩,但凡有所失誤興許就是重傷而歸,而現在這樣的妖王他更是要面對五頭,一時間他感到心力交瘁,煞是頭疼。
如若光是這也就罷了,五頭妖王也不是同時面對,準備充分的話勉強也能夠解決,就是需要多花費些心神時間罷了,外物符箓丹藥這類倒是不需要他操心,可以找仙朝索要申報,仙才是有固定配給的,提高任務的完成效率也就是在變相替仙朝排憂解難,這一點仙朝還是分得清的。
最讓其感到棘手的是第二項任務,剿滅三處妖獸營地,雖然大多都是些一階二階的妖獸,可這并不代表沒有風險了,相反這其中的風險可比妖王大多了,與宗門有老祖作為底牌一樣,妖獸營地也存有此類底蘊。
妖獸營地千奇百怪,無法像修士宗門一樣可以憑借規模判斷底蘊深厚,全憑運氣試探,運氣好,只是沉睡個低階妖王,他也就隨手處理了,但要是運氣不好,里面沉睡著好幾只高階妖王,想活下去那就只能聽天由命自求多福了。
這種任務行徑及強度,完全是在把仙才當作耗材一般使用,盡可能的壓榨其價值,再想到任務失敗后的嚴酷懲戒,景長老感覺到了不對勁,可他又不敢違背仙朝意愿,且不說前線有著各宗金丹峰主和元嬰宗主的彈壓督促,光是他成為長老之后留下的那一縷法力氣機,就代表著往后今生都無法脫離仙朝的掌控,只能仍由其肆意擺布。
此刻他也反應過來了,為何在練氣筑基時宗門仙朝關愛有加,也無需他們前往前線拼搏廝殺,原來是覺得浪費,仙才有著更高的價值潛力,哪里能跟普通修士一概而論?
懊悔怨懟的情緒充斥著他的心神,甚至在某一時間動了邪念,想要通過自廢修為根基來逃避,可終究還是被其否決,他不敢賭宗門會如何作為,就此隱退在后方鎮守是最理想的情況,而最壞的情況則是宗門判定他失去潛力價值后,將他視為棄子舍去,派放最為危險的任務。
沒有辦法,他只能忍下這口怨氣,將所需配給領取后便奔赴前線,盡可能地去完成第三次拓荒任務。
也許是上天對他的眷顧還在吧,第三次拓荒的任務在最后他還是完成了,雖然過程無比艱辛,受了不少大大小小的傷勢,甚至最嚴重的一次差點危及性命,不過好在提前有所準備,沒有根基損傷,有驚無險地結束了此次拓荒。
經歷了此次拓荒,認識到所謂宗門的真正面目之后,景長老放棄了對權勢的爭奪,將所有精力皆用于自身的修習之中,斷絕了一切無意義的來往,一人在府中獨修。
并不是他認命放棄了,而是他清楚脫離宗門掌控一事,絕非是一朝一夕能夠辦到的,他缺少契機,更缺乏門路。
不過他身居高位這么多年,也并非沒有任何收獲,也是探尋到了一些與之相關的方法線索。
早在成為仙才之初,景長老就曾憑借仙才的特殊身份查閱過仙才秘錄,這秘錄之中記錄著歷屆所有仙才的梗概信息,例如修為境界、出身宗門等等,真要說起來其實作用也不大,充其量也就是一本名錄,方便后輩修士觀摩憧憬罷了。
當時的景長老還頗為稚嫩,查閱的目的只是想了解自身的水平所在,而現在回想起來,他發現這本名錄上疑點重重,他見過一些有些人明明享受著仙才同樣的待遇,可在名錄上并沒有這些人的名字。
可別小瞧了這一點,仙才秘錄再是作用微小,月狐仙朝也是將其作為了參考根據,對各個仙才進行針對性的栽培以及任務派發。
那些人在這秘錄上沒有名字,就代表著他們只會接到與普通修士一般的任務,與仙才任務二者相比,難度風險程度大大降低,怪就怪在這一點,對方享受過仙才的待遇,卻沒有承接到仙才相應的義務。
景長老對此越想越感到奇怪,他可以肯定這其中絕對有問題,甚至他隱約感覺到了,他所渴求的解脫的方法也在其中。
但他也沒傻到直接去質問這些人,對方能夠做到眾多仙才夢寐以求的事,自然背后有著莫大的靠山,將此事抖落出去他不僅得不到自由,反而還會引來殺身之禍。
可這樣他也就沒有機會接觸到自由的方法了,威逼不行,利誘也不行,雙方都享受著同樣的待遇,他能有對方也能有,思來想去他發現只有一種方法可行。
那就是提升自我價值,讓對方注意到他,主動邀請他加入其中,幫助他脫離仙才,真正走向自由。
說白了就是他所展現的還不夠天才,在幕后的高層眼中他依舊處于耗材當中,可有可無,只有他的價值作用高到一定程度以至于無可替代時,他才能夠脫離棋子的身份,成為一名執棋人,擁有自己的棋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