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玩？”

高飛盡臉色忽然一沉，手臂青筋暴起，手指攥得木劍咯吱作響，整個人像張拉滿的硬弓。

“怎么？”

吳廷微微抬眼，語氣依舊平淡。

“只許他們欺負人，不許別人還手？這樣的規矩，倒是新鮮。”

他目光掃過那三個還捂著屁股的富家子弟，眼神冰冷讓人生畏。

楊艾青站在一旁，眼中閃過一絲訝異。

她沒想到這個新來武館的捕頭，竟能把高飛盡逼到如此境地，實在是出人意料。

“噗嗤！”

不遠處的柳歸一看到這一幕，忍不住笑出了聲。

笑聲讓高飛盡心中的怒火更甚。

“高飛盡可是出了名的睚眥必報，這梁子，算是結下了。”

“是啊，就是不知道那位吳捕頭手上有多少真功夫。”

柳歸一身旁老弟子的話音剛落，一聲驚雷般的怒喝炸響。

“不站樁？在這干什么？！”

楊入無腳步生風的走來，周圍人群下意識退開一條道。

他看到倒地的三人后，目光如電般在吳廷身上剮過。

“同門切磋，可以！但要上演武臺！”

他聲若洪鐘，一掌將木樁子拍成粉碎。

“誰要是再犯了這個規矩，那就別怪我不客氣！”

話音落下，場中霎時鴉雀無聲。

一眾弟子頓時作鳥獸散，慌忙回到各自位置擺臂站樁。

高飛盡臉色陰沉地盯著吳廷的背影，眼中殺意一閃而過。

‘不過是個衙門走狗……’

······

猛虎內堂中，沉香煙氣繚繞，青銅獸爐中炭火明滅。

“干爹，這幾日確認過了，那處寒潭，的確是靈穴。”

李鷹彎腰抱拳，對著身前之人開口說道。

靈穴，從前朝大運開始便存在的神異之地，大多位于天下山河之中。

沒有人知道它是怎么來的，但是里頭穴獸看守的靈寶，卻是有著各種驚為天人的功效。

李虎茶盞輕叩，眼中精光暴漲。

“干得不錯，有了靈寶和穴獸血肉，高柳兩家聯手也不過土雞瓦狗！”

李虎站起身子，黑虎紋大氅獵獵作響。

他走到李鷹身前，大氅掀起一縷沉香拂過臉頰。

“這些年，你有沒有怨過我偏心？”

李鷹腦袋垂得更低，陰影吞沒了眼中神色。

“子牛年幼，干爹多費心是應當的。”

話音落下，他聽見了一聲輕嘆，身前之人擦肩離去，留下的話語在空蕩的內堂響起回音。

“我老了，現在幫里頭的長老都很看好你。下一屆幫主的位置，就交給你來做吧。”

李鷹喉結滾動，死死壓住內心的狂喜，緩緩將腦袋抬起。

“多謝干爹栽培。”

吱扭~

內堂的沉木大門被推開，兩人的腳步聲相繼遠去。內堂廂房半掩的門縫里，一縷飄蕩的沉香悄然鉆入，纏繞上一件青色衣袍。

李子牛緩步走出，手中的佛珠被捏成粉碎。

他面無表情地望著兩人離去的方向：

“老頭子，這是你逼我的……”

······

“頭兒，我聽群芳樓里的人說，咱們縣外頭居然有一口靈穴！

眼下高柳兩家和猛虎幫都快打破頭了，可咱們縣太爺愣是不吱聲……”

吳廷坐在胖子家門外的小攤上，將炸果子放進甜豆花里一塊吃著。

他聽著身前的王胖子夸夸其談，稍稍抬了下腦袋。

“你又去了群芳樓喝花酒？”

靈穴吳廷自然是有所了解的，但如今他的側重點明顯不在這里。

“呃……”

王胖子的話匣子突然戛然而止，望著低頭吃朝食的吳廷，左右環顧了下，趕忙伸出手指頭在嘴邊比了個噤聲的手勢。

“我的好頭兒，您小點兒聲！這話千萬別讓我家婆娘聽見！她可彪得很！”

“上回你在群芳樓爛醉如泥，到處大喊小爺金槍不倒。

如今別說捕快房，就連群芳樓倒夜香的都認得你這位金槍大俠。”

吳廷拿過糖罐，再往豆花里頭加了兩勺。

王胖子聞言重重咳嗽了一聲。

“頭兒，這話可半點不假！想當年我……”

話音未落，吳廷忽然聽見一聲冷笑。

他抬眼一瞥，隨后用力地咳嗽了兩聲，掐斷了胖子的話頭。

“咳咳——！”

王胖子奇怪的看了眼吳廷，還當他是被豆花嗆著，忙不迭湊過腦袋，右手比劃著夸張的手勢。

“胖子我年輕時候那叫一個瀟灑倜儻，姑娘們送的荷包少說也有——”

“胖子，看看你后面。”

吳廷開口打斷，面無表情地抬了抬下巴。

后面？

王胖子扭頭看去，下一秒又將腦袋抽了回來。

他整個人僵愣在那兒，汗珠順著額頭流下，沖吳廷拼命眨眼，活像只抽筋的胖頭魚。

吳廷跟沒看見似的，慢條斯理地吃下最后一口甜豆花，摸出幾個銅錢放在桌上，站起身子的時候為胖子默哀一秒。

‘好人難當啊。’

才走出三五步，身后便炸開一聲聲怒吼。

“金槍不倒啊？！”

“瀟灑倜儻啊？！”

“荷包啊？！彪得很啊？！”

王胖子先是大罵吳廷不厚道，轉眼又變成了低聲下氣的討饒。

吳廷嘴角一扯，腳下生風，轉眼就拐進了自家小院。

這些日子的藥浴搭配妖族血肉，讓他氣血日漸充盈，煉肉的進度又精進了幾分。

不過讓他感到驚奇的是，小白居然對妖族血肉格外垂涎。

連平日最愛的臘腸都棄之不顧，總纏著他討要那腥膻之物。

‘小白……會不會是含有妖族血脈的異獸？’

吳廷望著趴在炕上的小白，心中暗自思忖。

異獸不同于妖族和穴獸，這個稱謂最早起源于前朝大運。

前朝大運曾大肆抓捕妖族，逼迫它們與各類飛禽走**配，誕下后代再加以馴化，供朝廷驅使。

然而異獸雖遺傳了妖族的強悍體魄，卻無法施展術法，更遑論化為人形，僅僅是氣血旺盛，筋骨蠻橫，遠勝尋常野獸。

至于靈穴中的穴獸，倒與妖族相差無幾，但卻受困于靈穴，終生不得脫身，亦無緣化形。

“八九不離十了……”

吳廷低喃。

普通鳥獸莫說吞食妖族血肉，光是嗅到妖氣便嚇得不敢靠近。

視線從小白身上移開之際，他摸了摸放置心口的根骨秘碑，心頭頓時一沉。

手頭的妖血，無論品質還是分量，都遠不足以煉化秘碑。

‘或許得要大妖級別的血液才能煉化……’

他無奈地搖了搖頭，剛抄起橫刀準備站樁，院外卻突然傳來劉力的喊聲。

“吳捕頭！速去寒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