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微露，祖安的夜色緩緩消散。

晨光灑在寫滿字跡的紙張上，希爾科擱筆，活動著僵直的脖頸，抬眼望向窗外。

天已破曉。

這是他掌管黑巷的第六天……

他移回視線，望了眼桌上的杯子，其中的咖啡已經見底，而需要處理的事項，也處理的差不多了。

主要是涉及微光的定價，以及鋪設地點的選擇，底城即將陷入混亂，自從他公布消息后，各方勢力皆在厲兵秣馬，伺機而動。

他正好可以借此提前出售一些微光。

既能聚攏資金，又能讓那群臭蟲們親身感受一下這玩意兒的威力，對未來的發展有益無害。

唯一的結果，無非是混亂地程度加劇些罷了。

但這也只是短暫的陣痛。

在希爾科看來，混亂并非無底深淵，而是上升的臺階。

唯有不擇手段地挖掘各方潛力，方能迫使他們毫無保留地與自己緊密相連，只要嘗到微光的甜頭，可就戒不掉了。

他需要將所有力量都運用起來，擰成一股繩子，才有帶領底城抗爭的希望。

希爾科沉吟了下，朝半掩地門外低聲道：“賽維卡。”

“吱——”

話落的一瞬間，賽維卡便推門走了進來，她穿著一身深色的皮革外套和緊身褲，搭配著高筒靴，眼神銳利而堅定，狀態與前幾日判若兩人。

但變得最徹底的地方，還是她的右手手臂位置。

原本空蕩的衣袖，現竟已被一只機械義肢所替，紫綠色液體沿安置其上的數條軟管流動，直抵體內，力量感噴薄欲出。

“交給你了，以后微光生意的章程全按這上面的來辦。”希爾科朝她吩咐道，將紙遞了過去。

“是。”

賽維卡接過來看了一眼，然后對折，揣進懷里，她道：“您讓我調查的事也查清了，昨晚的動靜是有人強行沖橋。”

“哦？”

沖橋這兩字，讓希爾科來了些許興致。

“一共有十七名執法官因此受傷，具體還不知道是何人所為，據說執法總局連緝捕令都沒法下達，他們甚至連人影都沒看清，一個照面就被擊倒數人，只能從體型上判斷為男性，并且年齡不會很大。”

“咱們底城還有這種人才？”

聽著賽維卡的描述，希爾科漫不經心地笑了笑，并未將此事放在心上，他從抽屜里取出一包咖啡，倒進杯子中，隨口問道：“我們的人知道是誰么？”

賽維卡道：“暫時沒人知道，不過有這份實力的人，在底城不會籍籍無名，如果要查，范圍會很小。”

意思很明顯，就是問希爾科需不需要徹查此事。

這種事正常人根本辦不到。

要是能辦到，當初就不會付出那么大的代價也沒沖過去了。

就像希爾科直接問她“我們”中有人知不知道此事，他同樣是認為，這人一定是用了微光，也只有經過微光強化，才有可能再二十多位執法官的持槍圍堵下毫發無損地突出重圍。

而現在這個階段，除了他們自己外，還有誰能得到微光？

想查清楚實在太容易了。

“林克那小子這兩天在干什么？”希爾科沉吟了下，突然問起了林克。

賽維卡搖頭道：“不清楚，那天散會后，他沒有來過黑巷。”

希爾科將熱水倒進了水杯里，一邊攪拌，一邊沉思。

“您懷疑是他？”見此，賽維卡問道。

“不，只是問問。”希爾科否認道。

哈迪昨晚回來后，已經向他稟明了林克遇襲的事，兩件事的時間對不上。

林克總不能分身，一邊在家里殺人，一邊又在皮爾特沃夫沖橋。

不過，他也確實想不出這件事除了林克還有誰能做到。

“算了，這件事并不重要，你先把我交代的事做好。”想了一陣，希爾科放棄了深究的打算。

只要不影響他的計劃，那就都是無關緊要的事。

“是。”

賽維卡緩緩退出了房間。

辦公室里又只剩下希爾科一人。

他抿了口咖啡，總覺得這幾天耳根子清凈了不少。

說起林克。

似乎最近都沒怎么來過了，以前時不時就往他這里跑，談些有的沒的。

自從上次開完會后，拒絕了他煉金男爵的提議后，這兩天連人都看不著，還遭到了襲擊，哈迪說那人死于槍擊。

希爾科心里想著，閉目養神起來。

“嗯，是有些古怪，也許，該叫他過來問問？”

也不用，今天過后，他應該會主動來找我……

......

林克覺得自己有些跟不上金克斯的腦回路。

她昨晚還蔫了吧唧的，一副要死要活的樣子，今早起來卻跟換了個人，甚至還有心思拉著林克玩游戲。

“金克斯，我覺得咱們不該這么折騰它倆......”

“有什么關系，它們都沒說什么！”

“可......”

林克看著桌上兩只正奮力角斗的蝸牛，覺得這一幕實在殘忍，本來人家在這世上就這么彼此一對，不相愛生小蝸牛就算了，還得為一塊餅干打的昏天黑地。

它們能說什么，它們也很絕望。

“我的鼻涕牛要贏了，快加油，頂翻它！”

金克斯倒沒有半點心疼，一臉興奮地呼喊著，蝸牛仿佛是被主人鼓舞，連眼神都變得凌冽起來，頭上的觸角往前用力猛沖。

而林克那只蝸牛相比起來氣勢就弱了不少，從頭到尾都被壓著打，殼上的座機電話都被頂翻轉了。

終于，在短暫的焦灼對峙中。

可憐的小蝸牛“嘎吱”的一下，被整個頂下桌子的邊緣。

林克眼疾手快一下接住。

手掌上，小蝸牛可憐兮兮地和他對視，眼角掛著兩道淚痕。

“耶！我的鼻涕牛贏了！”金克斯立馬將她那只蝸牛拿起來，捧在手心上高高舉起，被取名叫鼻涕牛的蝸牛也很配合地昂首挺胸，露出人性化的得意表情。

“行行行，你贏了。”

林克實在沒臉看，敷衍著拍手應付，又遞過去一塊餅干。

金克斯把餅干掰成兩半，一半喂蝸牛，一半自己吃。

她心情看起來不錯。

至于是不是真的不錯，林克也不知道，不過看起來是這樣，可能是昨晚那番話讓她想通了點什么？

金克斯吃著餅干，含糊不清地說：“我們接下來再玩其他的，讓它們比賽跑怎么樣？賭注還是餅干！”

“不行，你還是自己看書吧，它倆已經被折騰的夠久了。”林克連忙拒絕。

“可又玩不了多久......”

“晚上再玩，或者明天也行，我想了想，這幾天還是在家陪你算了，一直等到地圖到手再說，要不然我怕又出什么幺蛾子。”

林克昨晚沉淀下來，反思了一晚上。

回顧這幾天的經歷。

終于明白問題出在哪兒了，那就是不能讓金克斯一個人待著，但凡她是一個人，指不定就會鬧點麻煩出來。

干脆就想，剩下十來天哪里也不去，就在家守著。

希爾科喊他都沒用。

林克就不信還會出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