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出了這么多事，次日沈青鸞果然睡到日上三竿才起。沈青鸞望著窗外金燦燦的陽光，不由嘆息：“這么熱的天，午后回府會很辛苦啊！”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難得來一趟，誰也不想天一亮就趕路，而若是拖到太陽落山再走，很顯然趕不上回城了。荇兒端了點心來，道：“已經快到午膳的時候了，三奶奶先吃點墊墊。”

寺里的點心不像外頭賣的種類繁多，今日送來的也只是普通的米糕，但手藝很好米香伴著淡淡的甜味，很適合剛睡醒的人墊墊肚子。沈青鸞一面點頭一面感嘆，“平日總想著各種新口味的東西，沒想到這簡簡單單的米糕也別有一番風味！”

“三嫂已經起了嗎？”顧嬋的聲音傳來。

“請三妹妹進來吧！”沈青鸞吃了兩個米糕便停下了，已經快到午膳的時候了，略墊一墊肚子便好，這會兒吃的多了，等會兒該吃不下飯了。

“三嫂！”顧嬋走進來，手里提了個小籃子，里頭裝著粉嘟嘟的桃子，“今日一早，阿韻就纏著我去討桃子吃了，看管桃園的師傅禁不住阿韻說好話，就叫我們自己去摘，我給三嫂送些來。”

想到顧韻果真去討桃子吃，沈青鸞也忍不住噗嗤一笑，道：“阿韻真是，難得寺里寬厚，否則怕要笑話咱們府上，連幾個桃子都要纏著去討。”

“阿韻是率真可愛！”因為顧嬋性格溫柔，雖然比顧韻大了好幾歲，但顧韻依然喜歡纏著顧嬋去玩，但作為嫡出，又因為年紀最小而備受寵愛的顧韻，卻從未仗著身份和長輩的寵愛欺負顧嬋，這才是姐妹倆合得來的原因。

“是啊！”沈青鸞點點頭，又問道，“阿韻怎么沒跟三妹妹一塊來？”

“母親帶三妹妹去求見弘法大師了。”顧嬋答道，“母親道阿韻連著遇到不好的事，怕她沖撞了什么，說要請弘法大師看一看，我就先回來了。阿韻見我先回來，特地囑咐我給三嫂帶桃子呢！”

雖然專門跑去摘桃子，但姐妹倆也沒多摘，不大的籃子里放了八個桃子，顧嬋挑了一個遞給沈青鸞，道：“不是我小氣，這幾個桃子阿韻都分好了，祖母一個，父親和母親各一個，三嫂一個，我和阿韻一人一個，蓉姐兒最小，這回又沒來，分她兩個，連大哥，二哥還有三哥都沒有。”

“原來如此，”沈青鸞笑著接過桃子，“難為阿韻還肯分我一個！”

“三嫂，我聽說，劉家二姑娘是被大姑娘害死的，是不是真的？”顧嬋昨晚也被驚醒了，本想出來看，但被奶娘勸住了，但這事哪里瞞得住，今早稍微一打聽便知道了。

顧嬋跟劉家姐妹都沒什么交情，但聽說這個結果不免心驚，一家的姐妹也難免有矛盾，家中兩個姐姐未出閣時，姐妹之間也難免有爭吵，但爭吵歸爭吵，過了便又和好了，難道還會因為一點小事害人性命嗎？

“劉家大姑娘親口承認的，官差也是親耳聽到的，雖有劉家上下打點，這事也賴不掉。”沈青鸞搖搖頭，雖然不認識，但那位官員一看就是個鐵面無私的。

“我不是說這個，”顧嬋搖搖頭，“我是說，劉家大姑娘怎么能下得去手，那是從小一起長大的親姐妹啊！”便如顧慧，哪怕顧慧誤會她，又對她那般陰陽怪氣的，她也沒有怨恨顧慧，盼著她不好啊，一家的姐妹血濃于水，怎么能下得去手傷害呢？

“在她們眼中，也許對方就不是姐妹呢？”沈青鸞見顧嬋真心實意的難過，便開解她，“劉家的事，我們都多少知道一些，在劉大姑娘眼里，如今的劉夫人和二姑娘大概是仇人而非親人，何況又有名帖這個利益沖突。”

顧嬋溫柔性子軟，但不是單純無知，只是難免覺得悲哀。

“三妹妹別多想了，旁人怎么選擇，咱們也管不了啊，只是守好自己的本心就夠了。”沈青鸞見她糾結，也勸慰了她一句。

“三嫂會不會覺得我太過軟弱無能？”二姐出嫁前，便常說她傻，什么都不會去爭，出嫁之后，更是常常提起婆家妯娌間的相爭，說若是她遇上了，必定要被欺負得什么都不剩。

顧嬋本來對自己就不自信，又遇上了顧慧怨她，對她陰陽怪氣，以及劉家姐妹一人被殺一人面臨牢獄之災，本就因為家中替她說親心中焦慮，如今更難免多想。

“每個人性格不同，就咱們家來說，大嫂要強，事事都想做到最好，二嫂精明，樣樣都不愿吃虧，三妹妹覺得誰好呢？”沈青鸞索性反問顧嬋。

“這，我覺得三嫂性子最好！”顧嬋猶豫了一下，最后夸了沈青鸞一句。

沈青鸞被逗笑了，“我可不是要你夸我，我是想說，每個人性格不同，自然也各有利弊。大嫂要強，處處都想做好，旁人提起大嫂，都只有夸贊的，你若去問一句，誰不夸大哥娶了個好媳婦？但要做到這些，大嫂又費了多少心，便是我與你三哥成婚，也少不了大嫂操持。”

顧嬋想到長嫂對她多有照顧，便也跟著點頭，又聽沈青鸞接著道，“所以啊，性格不同，也沒什么好比較的，只要你沒傷害別人，也能照顧好自己，就不必委屈自己去改變。”

“要照顧好自己？”顧嬋常聽姨娘說她是庶出，顧家待她好，從不曾欺負她已經是萬幸，她該知足，不該貪心更多。所以她一向聽話，從不會主動要求什么，但如今沈青鸞雖沒有要她去爭什么，卻告訴她要照顧好自己，所以，她很重要嗎？

“是啊，你已經長大了，將來的路也要自己去走，對你來說，若你不重要，誰重要呢？”沈青鸞問她，乖巧的小妹妹誰不喜歡啊，乖巧善良的小妹妹更不該因為不自信被人欺負，所以顧嬋愿意問她，她也愿意多說幾句，或許就對顧嬋有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