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醫(yī)生真是抱歉,我真不知道那是您的電話!您大人不計小人過,千萬別跟我一般計較……”
醫(yī)院辦公室里。
剛才我在車上有多豪橫,現(xiàn)在我的態(tài)度就有多謙卑!
事關我女兒性命,假如可以,就是讓我跪下,我也愿意。
陳醫(yī)生手里拿著病歷,本來是不想搭理我的。
可看我低頭彎腰的模樣,終究還是不忍心過來把我扶起來:“你們夫妻倆也是,孩子還這么小,整天把娃一個人扔在醫(yī)院,關鍵時刻誰也聯(lián)系不上!剛才要不是我去病房查房,讓護士帶著孩子上了個廁所,那孩子怕是得憋到現(xiàn)在都不敢吭聲!”
好好好。
李蕊你又扔下孩子一個人走了。
我就想問這孩子是你親生的嗎?
當著陳醫(yī)生的面,我深吸一口氣,控制著情緒:“是是是,陳醫(yī)生說的對,是我們兩個的問題!你放心,以后這樣的事情肯定不會再發(fā)生了!”
陳醫(yī)生點點頭:“先不說這個,手術費準備的怎么樣了,前前后后,加起來大概需要40萬左右,骨髓已經(jīng)配上,你女兒這身體,還得調整兩天才能手術,人家那個骨髓捐獻者也得過兩天才有空!所以,你有三天的時間來湊這錢!如果到時候錢湊不到……人那邊可是不等人的……,你懂我意思吧?”
“我懂!”
我點了點頭:“錢這方面您不用擔心,我肯定能湊齊,您照常準備就行!”
“那就行!我就安排人員,準備到時候的手術了!”
陳醫(yī)生隨手在一個單子上寫下幾句,隨后又抬頭看我一眼:“說真的,我挺佩服你的!曉欣這孩子,老婆這樣,你還愿意掏這么多錢給孩子治病!”
這話我聽著有點怪怪的!
即便我這老婆不靠譜,經(jīng)常把孩子一個人扔在醫(yī)院跑出去,把我當?shù)慕o孩子治病,這不天經(jīng)地義的事嗎?
“都是我應該做的!”
此刻,趁著辦公室沒有人。
我笑著從懷里掏出一條九五至尊,塞到陳瑞手里:“陳醫(yī)生,謝謝你對我家孩子這么上心,我看你也抽煙,也不知道你抽什么,就隨便給你買了一條,你看著抽……”
“唉唉唉!你干什么?我告訴你,你這不是謝我,你這是害我!這是對我人格的侮辱!”
陳醫(yī)生勃然大怒,義正言辭的瞪著我。
我也只好無奈的把香煙收起來:“那行,等回頭我再請你吃飯!”
“什么都不用,我是醫(yī)生,治病救人是我的天職!行了,看看孩子吧!別老在我這!”
陳醫(yī)生擺擺手。
我點點頭,再度感謝,走出辦公室。
這陳醫(yī)生,是個好人。
以前帶我媽進城看過幾次病,那醫(yī)生明里暗里暗示要東西,我給塞了200塊紅包,人還嫌少,明里暗里沒少給我使臉色。
像陳醫(yī)生這樣的好人,不多見了。
感慨完,我打開手機查了下銀行卡的余額,只有8000多。
距離陳醫(yī)生所說的40萬手術費,還差十萬八千里。
原本我是想著,拿家里的房子抵押,貸款40萬。
可妻子把房本搞丟了,這幾天說要補辦,可這么久了,也沒個信。
我來的曉欣病房前,透過玻璃向里望了一眼。
曉欣一個人孤零零的躺在病床上。
太陽從玻璃灑進來,正好照在曉欣白嫩的臉上,好像是一個精致的瓷娃娃。
我壓著火氣,拿出手機撥通李蕊的電話。
臨走前跟你說的好好的,你怎么就放心。把曉欣一個人扔在這?
我昨天在公司熬了一個通宵,難不成你也把孩子丟在這里,一天一夜?
電話打過去。
照例。
依舊是無法接通。
該不會是把我拉黑了吧?
我深吸一口氣,調整好表情,堆滿了笑容,推開門:“曉欣,爸爸回來了!”
可還沒等我進去。
邊上一個短發(fā)戴著眼鏡,一身干練職業(yè)裝的女人,抱著一份文件猛然湊了過來:“先生你好,請問您是趙峰趙先生嗎?我是梁氏律所的實習生,王婉兒,目前負責您和您太太的離婚案件,這是您太太托我轉達給您的離婚通知書……”
我猛然關上大門,扭頭瞪著這個名叫王婉兒的律師事務所實習生:“誰讓你來的,你找誰去!告訴你,我不會跟我太太離婚的!另外,你最好考慮一下,換個職業(yè)!你根本不適合這個職業(yè)!”
或許是我的態(tài)度太過惡劣,戴著眼鏡的王婉兒嚇住了,手中的那份文件,在半空中好半天都沒遞過來。
看她這副模樣,我心中有些許歉疚,這邊沒再說什么,直接推門進去。
誠然,這些天,經(jīng)歷了這么多事兒,我心中始終壓著一絲火氣,剛才態(tài)度確實不好。
可我女兒還在病床上躺著,你什么都沒調查清楚,當著我女兒的面說我和妻子離婚的事兒,我沒飆臟話已經(jīng)是最大的克制!
再說了,我很愛我的妻子,我不可能因為我被“嫖娼”這個誤會,跟她離婚!
遲早有一天,這個事我會跟她解釋清楚!
為了防止那個王婉兒跟進來,進門后,我把房間反鎖,這才來到窗前,輕輕的捏了捏曉欣的臉:“曉欣今天乖不乖!”
“我不乖!”
看得出來,孩子是很想跟我抱抱的,可還是皺著眉頭,裝出一份氣氛的模樣:“你跟媽媽要是不想要我,就把我扔在這里就好了,不用管我!”
“怎么會呢!”
我滿臉溫柔,捏了捏曉欣的小手:“爸爸媽媽不管怎么樣,都不會不要你的!”
“可是你們都要離婚了!”
曉欣奶聲奶氣的說了一句。
果然,那個該死的王婉兒說的話,還是讓曉欣聽見了。
“那個阿姨認錯人了,胡說八道的!再說了,爸爸和媽媽感情這么好,還生下了,曉欣這么可愛的寶寶,我們怎么會離婚呢?”
“真的嗎?”
到底還是孩子,三言兩語就被我哄住了,被我抱在懷里,沒一會兒就哄睡著了。
只是雙手緊緊的拽著我衣服,嘴里還在喃喃著:“爸爸……媽媽,永遠……在一起……”
我輕輕拍著小心的后背,無比堅定道:“會的!我們會永遠在一起的……”
我也是熬了一天一夜,迷迷糊糊的,也不知道什么時候就抱著曉欣靠著病床睡著了。
直到一陣巨大的摔門聲,把我從睡夢中驚醒。
李蕊推門進來,臉上帶著不耐煩的神情,進門就罵:“趙峰,你XX媽什么意思!我讓人給你送個離婚協(xié)議書,你跟人小姑娘嚷嚷什么?你是不是男人?”
這巨大的聲響,把熟睡的曉欣嚇得一激靈!
不過好在孩子睡得比較死,沒有醒。
我小心的把孩子放在床上,扭頭壓低聲音:“你吼什么!咱們出去說!”
“出去說什么?就在這!”
自從和我提了離婚以后,李蕊是越來越放飛自我。
今天身上穿的這一身黑色緊身皮衣,將她那玲瓏有致的身材勾勒的淋漓盡致。
該凸的凸,該翹的翹。
尤其那堪堪到大腿根部的緊身皮裙下,是一雙在陽光下泛著光芒的黑色吊帶絲襪。
性感妖艷。
像個坐臺小姐。
我承認,老婆在屋里這么穿,我挺興奮的。
可在外面這樣……
我深吸一口氣,控制著情緒,畢竟自己“犯錯”在先,人家正跟我鬧離婚呢。
“你還說我,你把曉欣一個人扔在這,人陳醫(yī)生電話都打到我那兒了!曉欣自己不敢上廁所,憋了一個上午!房產(chǎn)證補辦的怎么樣?曉欣這病治療要40萬,三天時間得準備好,骨髓庫那邊匹,給小心匹配到了一個適合的骨髓!得抓抓緊!”
剛睡醒,我腦子有點混亂,為了轉移妻子要離婚的話題,腦子里想到什么,就全都說了出來。
也不知道是提到的哪個點,氣勢洶洶的妻子,蔫兒了下來,見我盯著她看,掩飾一般,坐到床邊,從我懷里搶走了曉欣:“房產(chǎn)證……房產(chǎn)證那邊暫時辦不下來,說是丟失的房產(chǎn)證,起碼得掛失一周,才能補辦……你再想想別的辦法……你老板不是挺有錢的,你去他那兒借點?”
掛失一周?
我心里頭有些惱火。
曉欣這醫(yī)藥費得三天湊齊,拿房子貸款這事暫時是指望不上了。
至于妻子說的找我老板借錢。
若是我沒被開除,還真的能試一試。
王強他軍人出身,人特別好,我要是開口,他肯定借我。
可如今……
我不想讓妻子知道我被開除的事兒,岔開了話題:“再說吧,還有三天呢,到時候我去想辦法!”
隨后我一臉認真的盯著妻子:“但是曉欣這邊誰來看護,不能再拖了!今天要不是人家陳醫(yī)生過來查房,曉欣能憋一天不上廁所!她現(xiàn)在身體都這樣了,不能沒有人陪在身邊!你要是真的沒空,咱媽不是在咱家住著呢?要不,讓咱媽過來看著?”
“我媽?”
李蕊聲音提高了幾度:“我媽的身體,你又不是不知道!她心臟有問題,讓她來醫(yī)院照顧,誰照顧誰還不一定!萬一到時候再給他心臟病累犯了……要不,要不讓你媽來唄?你媽在老家也沒事……”
妻子想也不想,干脆利落的拒絕。
我看了李蕊一眼。
李蕊母親前年查出來房顫,可人醫(yī)生都說了沒什么大事,只要不過度勞累就行。
這兩年能吃能睡跟個沒事人一樣。
可我媽,前兩年剛放了心臟支架。
你好意思跟我說,你媽身體不好?
我深吸一口氣,點點頭道:“也行。這些年也沒接媽過來玩兒過,等到時候曉欣病好了,帶著媽在城里轉兩圈。你回去,把書房收拾一下,讓我媽先住下。”
當時老娘賣房資助。
在魔都拿下了三室一廳。
只是可惜這么多年來,都沒讓老娘住過。
如今,有機會,自然得讓老娘好好體驗一下。
我和李蕊住一間,李蕊他媽住一間。
剛好剩下一間,讓我媽住。
我腦海中還沒計劃完。
就聽一旁的李蕊,聲音猛然拔高:“我不同意!當初結婚說好了,不跟你……不跟爸媽一起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