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用了學姐，我家的司機馬上就來………”夏彌訕笑著擺手表示拒絕。

今天臺風過境雨是不會停的，最起碼也得下到明天，如果讓楚子涵知道她沒人接，今天這車怕是非上不可了，那樣很多事情都可能超出掌控。

所以，“馬上有人來接”是現在最完美的回答，只要楚子涵坐車走人今天的插曲就算過去了，不會對她的計劃又有什么影響。

作為幾只龍王中最“智慧”的那個，夏彌的腦子向來轉的很快，她也是個天生的好演員。

“………我們是不是見過？”楚子涵皺了皺眉，盯著夏彌的臉，突然問道。

夏彌噗嗤一聲笑了，“學姐我們當然見過啊！做早操的時候你拿著計分板就在我前面站著，我全程都盯著你看努力認真免得被你抓住小辮子扣分呢，誰不知道你出場的時候打分最嚴格！”

路明霏在旁邊忍不住笑出了聲，每次輪到楚子涵“值班”打分，出去做操前班主任都得特意叮囑幾句，說別被楚子涵逮住了。

楚子涵對所有人都一視同仁，一根筋不會拐彎兒的，比如在早操時路明霏沒少給他們班扣分，看來這個學妹也同樣“深受其害”。

楚子涵禮貌的點頭，卻還是想不起來夏彌是誰，這稍微有點不太正常，畢竟漂亮姑娘在哪里都會被人多看兩眼的。

夏彌的身高并不算高，做操時的站位應該也比較靠前，加上這張精雕玉鐲的臉，沒理由對她一點印象都沒有………

這時，楚天驕打著一把黑傘來到三人面前，“這位同學是………”

夏彌立正了，“叔叔好。”

女孩只要有禮貌大多數人都會善待，當了這么些年人的夏彌深諳此道，不管上一秒她在想著什么，下一秒都能換一副鄰家好女孩兒的“面具”出來應付。

“同學。”楚子涵說到，這種話還真是她的風格。

楚天驕點了點頭，看向夏彌，“這大雨天的家里也沒個人來接你？要不叔叔送你一程？”

“不用了叔叔，我家司機馬上就到………”夏彌微笑著把應付楚子涵的話又說了一遍，心里想著您幾位趕緊走，別難為我這中庭之蟲它。

既然人家姑娘都這么說了，楚天驕也就沒多想，叫上楚子涵和路明霏鉆進邁巴赫里，一聲“啟動”一腳油門，邁巴赫破開雨幕，駛出了仕蘭中學的大門。

“現在播報臺風緊急警報和路況信息，根據市氣象臺發布的消息，今年0407號臺風蒲公英于今天下午在我市東南海岸登陸，預計將帶來強降雨和十級強風，請各單位及時做好防范工作；由于高強度降雨，途徑本市的省道，國道，將于兩小時后封閉，高架路上風速高，能見度低于三十米，請還在路上行駛的司機繞道………”

收音機里傳來播報員親昵的提醒，路明霏眼睛微瞇著看向窗外，放眼望去都是一串串的水幕，打在車窗上恣意橫流。

沒開多久邁巴赫就被堵在路上了，今天的雨實在太大，能見度不高，但開車來接孩子的家長卻不少，所以學校附近堵車是必然的，萬一前面出現了刮蹭和追尾什么的，就更別想早點回去了。

沒過多久路明霏就打了個哈欠，每次坐在車上她都容易犯困，楚子涵發現后“捐獻”出了她的大腿給路明霏當膝枕。

楚天驕的開車很穩，車廂里也很溫暖，頭下的膝枕也很軟………伴隨著低低的音樂聲，路明霏緩緩睡去。

楚子涵坐在后座上，看著車窗外的雨景，她不在乎今天這程路上多耗費的時光，畢竟難得老爸親自來接一次，有老爹在無聊的時間也會變得溫馨起來。

某一瞬，她的目光突然落在雨幕中的岔道上，那是條上高架路的岔道，路牌被遮擋在一棵柳樹狂舞的枝條里。

同一時刻，楚天驕也看到了那條岔道，路牌和路都被狂舞的柳樹枝條給擋住了，遮遮掩掩的，唯有狂風驟來的剎那才猶抱琵琶半遮面似的露出個頭來。

“爸爸，那條路能不能走啊？”楚子涵問道。

她覺得那條路好像有什么魔力，到了山無絕人之路的時候它就恰到好處地蹦了出來，但奇怪的是車來車往，卻沒有車往那條路上去，所以那大概走不通。

“應該能上高架，不過看剛剛廣播的說法，現在高架大概封路了。”楚天驕說著輕打方向盤，調頭駛向岔路。

“上去了下不來怎么辦？”楚子涵有點擔心的問。

“交警還能把你堵死在路上，讓你前不著村后不著店挨餓么？”楚天驕絲毫不擔心，“放心子涵，能上去就不怕下不來。”

高架路確實已經封閉了，空蕩蕩的，楚天驕慢慢加速，邁巴赫開到了120邁的高速，濺起一人高的水花。

———

“姐姐………”

“姐姐………”

路明霏抽了抽嘴角，心想這倒霉孩子又來了，真的是煩死了，還好她很守“規矩”只會出現在夢里。

她睜開雙眼，不出意料的，周圍的場景已大變其樣，不再是邁巴赫，她正坐在某個公園里的一條長椅上，身旁坐著路明梓。

今天的路明梓并沒有穿那套哥特小裙子，而是穿著一件黑色禮服裙，搭配一件黑色禮服外套，兩手捏著一頂黑色帽子，放在膝蓋上。

這套衣服怎么看都有點兒正式過頭了，而且一般的小孩若是這么穿，總會有一種“偷穿大人衣服”的感覺，但路明梓身上卻沒有絲毫的違和。

在她的臂彎里，還有著一束純白的玫瑰花，她背挺得筆直，神情肅穆。

“你今天結婚？到法定婚齡了么？”路明霏上下打量她，張嘴就來。

“白色玫瑰是送葬用的，”路明梓仰頭微笑，“姐姐，時間到了，我們該去參加葬禮了。”

葬禮？路明霏有點疑惑，什么葬禮？誰的葬禮？這孩子又學了什么不好的東西？

可被路明非梓這么一說，她又覺得好像就該有這么一回事，真的有一場葬禮需要她出席。

“………誰的葬禮？”路明霏突然有幾分心寒。

“別擔心，不是你的，不過，是其他所有人的。”路鳴梓把帽子放在一旁，手捧著白玫瑰，聲音仿佛歌吟。

“那些愛唱歌的孩子們，都被葬在花下的泥土里了，下一個春天，新生的花會開出他們的笑臉。”

“這什么鬼詩？”

“不是詩，是葬歌。”路明梓輕聲說。

一股莫名的悲傷突然從路明霏心底涌出，像無名的根苗那樣，從她的心里冒了頭，長出了芽。

她不想待在這個夢里了，而下一刻，就如同她“期望”的一樣，世界如被震裂。

路明霏睜開雙眼，她聽到了低低的敲門聲，邁巴赫的車門被人輕輕叩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