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明霏看著門后的小屋，愣住了。

這里沒有點燈，不過淡淡的金光在路明霏的瞳孔中流轉，讓她能夠看清屋子中的一切。

真是一間平淡到無趣的房間，收拾得整整齊齊，不過委實說也沒什么可收拾的，這里除了必要的生活用品，多余的哪怕一張紙頭都不好找。

與其說這間小屋的主人是過著簡單的生活，不如說是他在效仿苦行僧，或許最適合他的地方是姑蘇的寒山寺。

這就是所謂的“驚喜”么？路明霏有點發懵。

如果這里是一個007的武器庫或者之類的房間她反而不會驚訝，甚至會覺得理所當然，可這里實在是太“普通”了，普通的讓人覺得有些奇怪，反而處處都透漏著違和。

路明霏走進房間，在那張蒙塵的小床上躺下，默默地看著灰色的屋頂，這張床墊委實不能算是舒服，躺在上面的感覺也就比睡地板好點。

“這里………應該是有暗門什么的吧？”路明霏想。

這個念頭突如其來，就像是各種游戲里的“隱藏”道具或者是隱藏關，那些東西不會擺在外面，但也不會多么難找。

這間小屋里沒有衣柜，那唯一的可能也就只有這張床了，這里畢竟是地下二樓，有什么隱藏道具也不可能藏在天花板上。

說干就干，路明霏一骨碌爬起來，撤掉床墊后，下面果然是嚴密拼合的暗門，暗門用鐵皮和鐵框架焊接著，加了一把沉重的掛鎖。

她一下子興奮起來，就像在游戲中找到了正確的方向，出色的游戲玩家向來都有著這種直覺，不需要看攻略就能打出最優解。

而就好像《史密斯夫婦》里，身為特工的男主住著大別墅，卻有著一間地下室里擺滿武器彈藥和美刀的林中小屋一樣，有些東西肯定要藏在足夠隱蔽的地方，這扇鐵門之下的空間也絕對另有乾坤。

“Black sheep wall.”

門鎖輕松搞定，但這個暗門的重量相當驚人，路明霏給自己上了buff才能抬動，把它翻過來的時候，它一直在發出鋼鐵摩擦的吱嘎聲，像是啟動一臺老舊的機械。

也難怪這個“驚喜”被放在在最里面的這個房間，這種東西要是放在普通的房子里，每次開啟時都這么亂叫，不是被投訴就是警察找上門。

暗門下面是一根鋼管，路明霏恢復了下體力，然后沿著鋼管滑了下去，她感覺自己進入了一個很大的空間，這里似乎比她預料的還大上許多。

手電筒的光照向身邊，一排排的武器架豁然出現在路明霏眼前，連同旁邊的照明設備，打開來之后光柱就照亮了這里的每一寸空間。

實際上也確實比她想象的要大，這下面簡直堪比一間教室，墻壁和地面都是用鐵皮包住，很明顯的人工痕跡，這說明整個隱藏起來的空間，都是這里的主人一點一點弄出來的。

可以想象，有人選中了這里，并把它打造成了一個足夠隱秘的秘密基地，用來藏匿那些危險的違禁物品，在她“覺醒”之后，路明梓將她引來了這里。

這個地方整理的很有條理，左手側是一系列并排的刀架，右手邊是整面墻壁的火器，手槍步槍沖鋒槍一應俱全，床邊的角落里放著一張健身毯，一張柔軟的席夢思大床放在中央。

路明霏隨手從武器架上拿起一把手槍，她認出來那是伯萊塔M9，楚天驕曾帶她和楚子涵去射擊場玩過，在第一次握槍的情況下，她打出了15發13個十環、2個九環的好成績，陪伴的教員說她是天生的射擊好手。

彈匣很輕易地就能退掉，里面裝滿了子彈，不過和常見的那種黃銅殼子彈不一樣，這些子彈頭上著繁復的花紋，呈現出血一樣深的顏色。

雖然不知道這種子彈的用途是什么，但這把槍應該是可以使用的，保養的很好，外殼還泛著明亮的光澤。

路明霏沒有開槍，而是把手槍放回了架子上，繼續打量這間小屋。

小屋最里面有一張很漂亮的原木風書桌，桌上放著些書本筆記之類的日常用品，加上一個相框。

路明霏走近一看，又一次愣住了，相框里是楚子涵、蘇小妍和楚天驕的合照，那時候的楚子涵還很小，可以被楚天驕舉高高放在肩頭。

原來如此，這是楚天驕的秘密小屋，并不是路明梓為她打造的，而楚天驕消失了，留下來的東西也就剩下這些無人會問津的冰冷金屬。

她只是被“接引”到了這里，來“繼承”這些東西而已，但更有資格知道這一切的其實應該是楚子涵，而不是她路明霏。

所以………路明梓讓她來這里，是為了什么？

路明霏不懂，她拉開椅子，坐在那張書桌前，看到桌上的幾本書名字，《龍族基因學研究》、《龍的骨骼：爬行類的超進化》、《龍族祭司儀軌》………

隨手翻開來一本，里面都是用極其學術的語言在講解這些東西，還有楚天驕自己的批注和糾錯，像是老師的教案。

另一個抽屜里是一沓筆記本，路明霏猶豫片刻，拿出一本打開，她認得其中的字跡，這些筆記都是楚天驕的親筆記錄：

1908年06月30日，通古斯大爆炸，爆炸中心升起蘑菇云，沖擊波將650公里外的玻璃震碎，整個歐亞大陸的夜空呈暗紅色，附近的人誤以為太陽提前升起。

1900年08月30日，夏之哀悼，神秘古尸蘇醒，漢堡附近的卡塞爾莊園被毀，秘黨精銳獅心會全軍覆沒，唯一的幸存者是希爾伯特·讓·昂熱。

1991年12月25日夜，蘇聯解體之夜，北極圈內的凍土帶，維爾霍揚斯克以北的冰封港口發生劇烈爆炸，前往偵查的戰斗機群遭遇神秘生物攻擊，官方封鎖了相關資料，并否認此事的存在。

2002年11月07日，格陵蘭海域，受神秘心跳聲指引，卡塞爾學院執行部前往調查，在冰海深處遭遇疑似龍王的敵人，接近全軍覆沒，僅有一人半幸存。

…………

上面記載了很多事件，有些甚至就是路明霏所知道的歷史，但在楚天驕的筆下，這些東西都被用另一種方式解讀，龍這個種族活躍在人類社會的陰影之中，如同幕后的推手。

雖然早已經知道世界的真相，看到這些的時候路明霏依然忍不住的震撼。

她坐在床邊，面對著滿屋子冰冷的殺器，突然覺得自己是沒法在這種地方睡覺的，周圍滿滿的都是寒意，那些東西想必都沾染過死侍的血，所以死侍的冤魂就一直纏繞著它們。

這些年來，楚天驕一直都是過著這樣的生活么？獨自吃飯，獨自開車，獨自在漫漫長夜下揮舞刀劍，與飛灑的鮮血和新月為伴，但在楚子涵和蘇小妍看來，他就是一個普普通通的父親和丈夫。

這聽上去可真像是無人知曉的英雄才會做的事，就像是電影里的蜘蛛俠，可其實，他也想有個正常的家吧？

但就像他說過的，自己是混血種，打開了龍族的大門，就再也回不去了。

他不是什么屠龍的英雄，只是個想要普通，卻沒法去普通的普通人。

路明霏隱隱猜到了路明梓想要告訴她什么，但她和“真相”之間似乎隔著一層云霧，不論她怎么去想，似乎總是差上那么一點。

她抬起頭，看到了空中縱橫交錯的紅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