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知聿心里煩悶，那么多年，好不容易牽個小手，本以為顏卿要跟談他牽手的事，可她不當回事兒。

不知是習慣了還是什么。

誰他媽要跟她談外公的事。

一男一女站在漢白玉石橋中央，一群錦鯉從橋下穿梭而過。

顏卿的白裙擺被風卷著拍著男人熨燙平整的休閑褲。

她罵道，“幼稚，你一個大老爺們，非要跟老人計較。”

男人一張清貴的臉換了色彩，一下子白，一下子黑，轉身大步離去。

開竅比登天還要難。

“哥，你等我。”顏卿追著他下了石橋，“是你帶我來的。”

他腳步生風，松松合的白襯衫被清風吹臌脹，又實實虛虛、虛虛實實的被風映出野性十足的背部。

顧知聿回國后，生氣的頻率比火警警報器還頻繁。

大多時候都莫名其妙，也捉摸不透。

經過月洞式門，顏卿好不容易追上他，攥緊他襯衫袖子，他步子依舊邁得迅捷，她小跑跟在身后。

顏卿一半無奈，一半埋怨，“一會兒打雷，一會兒天晴。”

顧知聿锃亮的皮鞋停下，側過身，意味深長，“顏卿，我幫你是有條件的。”

“你說，什么條件？”純凈的暖光下，她雙狐貍眼里的瞳孔像極了水洗過的玻璃球，有篤定，也有認真，“我知道你不會害我，別人數落我是真的想數落我，你數落我的時候，只是在鬧著玩。”

“會有你抽皮剝骨還的時候，你肯嗎？”男人抬手，指尖溫柔的穿插進她的發間，柔軟烏發瀉滿指縫。

這天聊不了一點兒，護了十年，哪怕養條寵物都養熟了，何況是人。

她懵懵懂懂跟著他，顯得他像個禽獸。

顏卿松開他的衣袖，嫣然一笑，“是女公關嗎？”

“你猜。”顧知聿輕慢的語調，他的眼尾稍向上翹，更多時候一種給人一種似醉非醉的感覺。

眼底漫上一層笑意，似四月氤氳江南下的一枝桃花，她試圖辨別，卻看不真切，是真實，還是玩笑。

“我猜不出。”

在她愣神之際，顧知聿擱下一句話轉身，“那就猜到對為止。”

大眾車匯入主路。

梧桐樹在向后倒退，男人脖頸線條流暢，野性勃勃的喉結凸顯，被斑駁樹影這么一晃，像極了令人著迷的剪影。

最終停在HD區釣魚臺柒號院，風格獨特，外力墻面是德國進口的紅磚砌筑而成的通高磚柱，厚重沉穩，肌理細膩，極具層次感，面朝玉淵潭公園。

大眾車駛入燈火通明的地下停車場。

顧知聿扔下一句話開車離去，“**棟**戶，自己上樓休息會，我下午有個會，沒時間送你回家，晚上我再順路送你去晚宴。”

電梯是一梯一戶，電梯打開，入戶是一整面墻的鞋柜，右側懸掛明四家的《秋江待度圖》，長155.4厘米，寬133.4厘米，是由兩幅雙絲絹拼接。

意式輕奢的裝修設計，360度的全景玻璃窗。

顏卿吃完午飯后到處翻翻，從碗筷、餐盤、再到小物件，整體色調簡潔，一點不像是有女人生活過的痕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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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知聿到達亞馬遜云科技樓下，將車鑰匙隨手丟給泊車員，乘坐專屬電梯上頂層。

云科技的日常決策由文商止做主。

重要決策是顧知聿出主意，文商止執行。

顧知聿的資產分為兩部分，一部分入股市、基金等玩資本運營，一部分入云科技用于生產經營。

企業經營費時間、費精力、費資源，他懶得管。

云科技是文商止創立，涉及IT、芯片等產業。

云科技早前經營不善，險些破產。

顧知聿是加入后云科技成功進入成長階段。

目前，已經站穩市場，下一步云科技需要擴大市場，面臨第三輪融資。

頂層總裁辦，奢品藍翡翠懸浮大理石桌面，一瓶軒尼詩白蘭地，兩個kakami水晶杯，是傳統工藝師筱崎英明的作品。

文商止慢條斯理的倒酒，“去哪里了，一上午電話不接。”

男人落坐在沙發上，腔調散漫，“玩兒。”

他言簡意賅，他在顏卿呆子那不爽利，這會兒正悶得慌。

“融資的事，顧澤找過我幾次，我沒接受，他轉頭就找上我爸了。”文商止將白蘭地杯推至他面前，“本想瞞著老頭創業，這下倒好，全暴露了。”

“你到底怎么想的。”文商止心里急得像油煎，科技公司本是燒錢的產業，“你我都清楚，眼下不是大魚吃小魚的時代，而是比誰能更快拿到融資，去迅速擴張、圈地、吞并。”

“和文岳合作接訂單。”顧知聿直接點名。

文商止錯愕，“那豈不是讓我回家找我爹拿錢？”

顧知聿抬眸反問他，“嗯，新大模型技術孵化這一塊，我們現在進行到哪一步？”

“專利，各項檢驗指標已經通過。”

顧知聿鉤起一抹笑，拾起白蘭地酒杯，“那你還怕什么。”

文商止一愣。

意味著技術風險已經沒有了。

“是合作，就會是雙贏。”顧知聿慢條斯理地端起酒杯，“你印上了文岳的名片，就有了文岳做背書，訂單當然更好談，也有客戶會有疑慮，文岳接了電話，自然會打消客戶疑慮。”

文商止詫異，“做戲做全套，到時候簽合同的時候是不是還得去我爸公司簽字，由我爸出面。”

“嗯，文岳簽字，到時候將產品外包給我們。”

“那跟融資又有什么關系？”

“有了訂單，文岳也參與了全過程，但是缺少項目資金，到時候再向文岳借筆流動資金，他自然樂意。”顧知聿擱下酒杯，“你不敢向他開口，歸根結底是怕他數落你，他只要看到你如何做事，自然就會信任你。”

他又補了一句，“你們之間是合作商，也是父子。”

“繞了這么一大圈。”許久，文商止笑了一聲，“顧知聿，你可真狡猾。”

下午的會議顧知聿只是象征性出場，出了電梯，小范好奇，“您為何會選文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