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缺啥補點啥不就行了。”

吉娜一語驚醒夢中人。

路明非立刻就聯想到了將火柴徹底變成繡花針的方法——缺鐵是吧，那我把鐵補上不就完事了嗎！

身為一名文科生，路明非只知道一根火柴大概是由碳、氫、氧、硫四種元素構成的，但卻不知道具體比例；

猜測火柴頭用了粘合劑，但卻嫌麻煩干脆就不考慮進去；

多麻煩啊！

既然已經身處魔法世界了，那就得充分發揮“俺尋思之力”！

“加點毒蘑菇，再加點舊鞋跟......”

就像是在卡塞爾學院時裝備部部長教學生煉金科技學那時說的：“我們搞科研的，重要的從來都不是努力，而是99%的靈感和那么1%的運氣！”

路明非此刻感覺自己就是那99%靈感的化身！

至于運氣？

他路明非什么時候缺過狗屎運？

環顧四周，路明非迅速鎖定目標，一套不亞于東北亂燉的完美配方在他腦中成型：

首先是金屬來源，路明非盯上了自己袖口上的黃銅小紐扣，雖然不是鐵，但銅價并不比鐵便宜不是？

于是他毫無心理負擔地伸出手，“啵”地一聲把那顆無辜的紐扣揪了下來。

然后是配比......什么配比？

變形術豈是這般不便之物？

多退少補不就行了！

他重新拿出一根火柴，將它放在桌面中央，然后又將黃銅紐扣擺放在它旁邊，

“Vera Verto！”

路明非的聲音很大，麥格教授也被他的變形術再一次吸引了注意力。

然而......在眾目睽睽之下，路明非所期待的元素碰撞和改變并沒發生，空氣中沒有一絲魔力波動。

火柴還是火柴，紐扣也還是紐扣。

麥格教授看著一臉懵逼的路明非，似乎是明白了什么似的，開口問道

“路明非先生，請問你剛才在念咒語的時候想的是什么？”

“就......把火柴變成針......”路明非回答。

“那這顆黃銅紐扣是用來做什么的？”

“是用來補充一根真正的針所缺少的元素的。”路明非撓了撓頭，拿出了第一次變形成功的那根針，“因為......我總感覺它不那么真實。”

他的聲音越說越小，因為麥格教授的表情已經從嚴肅變成了混合著無奈和“果然如此”的恍然。

“我大概明白問題在哪里了。”麥格教授說，“這很可能和你在麻瓜世界生活過很長一段時間有關，你對‘物質’和‘變形’的理解，仍然過于......麻瓜科學化了。”

麥格教授抽出魔杖在空中輕輕一點，變形課教室里瞬間出現了無數細小的水珠，急速向著麥格教授魔杖所指的空域匯聚，轉瞬間便形成了一條流動的水龍。

水龍在空中盤旋了兩圈，隨著麥格教授魔杖再次劃動，水龍在空中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抹熾烈躍動的橙紅——一只展翅欲飛的火鳳凰。

“路明非先生，如果我告訴你這也是變形術的一種應用，你會用什么東西作為變形前的物體呢？”麥格教授問。

“這......”路明非大腦宕機。

如果按照他之前的想法，要用變形術召喚出一條水龍，就必須先湊齊氫、氧元素，可是麥格教授卻像是憑空召喚出來一樣。

“大氣中的氫氣和氧氣，然后......”

“然后再通過電解生成水？”

出乎意料的是，麥格教授很清楚路明非在說什么。

她微笑看著臉上露出吃驚神色的路明非，解釋道：“很驚訝嗎？其實這個問題自從我成為變形課教授以后，幾乎每年都會解釋一遍。”

“眾所周知，霍格沃茨的學生們有很大一部分來自麻瓜家庭，有些學生們不僅會學習魔法，而且還會在假期中繼續學習麻瓜的其他學科。”

“我發現這些孩子們在學習過物理、化學這類麻瓜學科后，就會對魔法的本質產生好奇，尤其是對于變形學這類直接改變物體屬性的學科。”

“但我想說的是，這并不沖突。”

麥格教授走回講桌前，看向臺下的所有學生。

“無論是魔法，還是麻瓜所謂的科學，其實本質上都是對于我們世界的一種解釋方式。比如說，麻瓜們用氫、氧元素的燃燒來表示火焰，而魔法則是將其解釋為火元素暴動。”

“而變形術作用，就是通過扭曲這種解釋方法，使其在具有相同或相似認知的人眼里發生改變。”

或許是因為這解釋太過高深，教室里坐著的小巫師們臉上全都露出了“我是誰我在哪，她在說什么”的表情。

然而路明非卻有些聽明白了。

麥格教授想要表達的意思很簡單，那就是變形術不會改變物體的本質，只會改變物體在這個世界存在中的呈現方式。

就好比一個套著迪迦奧特曼皮套的特技演員在拍攝片場惹毛了導演，被導演要求更換皮套換去演哥爾贊，雖然本質上奧特曼和怪獸的演員就是同一個，但在電視機后的小朋友眼里，迪迦奧特曼和超古代怪獸哥爾贊就完全是兩個不同的人。

想到這里，路明非便不再去想什么兩個物體之間不同元素的配比、原子結構的重構與化學鍵的吸放能，而是專注于思考：在常人眼中，一根針究竟應該具有什么樣的特征。

細長、堅硬、冰冷的金屬質感。

一端是尖得足以刺透布料的銳利，另一端則是一個小小的、用于穿線的圓孔。

它存在于無數麻瓜主婦的針線盒里，存在于霍格沃茨家養小精靈修補衣袍的手指間，甚至存在于他記憶里嬸嬸偶爾縫補衣服的畫面中。

“Vera Verto！”

路明非再次揮動魔杖，聲音不大，卻帶著一種前所未有的篤定和專注。

他手中那根火柴開始扭曲、拉伸，隨后變成了一根普普通通的縫衣針。

麥格教授的臉上露出了一個贊許的微笑。

“路明非先生，恭喜你，在第一節課就理解了變形術的真諦。”

路明非抬起頭，如釋重負般的長長吐出一口氣。

對于變形術而言，作用于什么何種物質可能并非關鍵，關鍵在于你對目標形態的認知與想象是否足夠清晰、純粹，是否能強大到足以覆蓋物體原本的存在形式。

重要的是要求說服魔力，或者說......說服這個世界——

讓它呈現出你所定義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