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失神的凝望著上官婉兒的身影。】

【“怎么了？”端著茶杯走過來的上官婉兒看著你問道。】

【你輕輕搖了搖頭，什么也沒有說。】

【上官婉兒眼帶憐惜，慢慢走至你的身前，伸出手抱住了你的腦袋。】

【片刻后，你額頭微微抵在上官婉兒的懷中，身體放松的閉上眼......】

......

......

世界臨時聯邦政府大華區秦州省渭城。

得知顧夏月轉生到這方世界的上官婉兒，在轉世者災害預防辦公室的協調下，第一時間便前往來到了這里。

來的路上，上官婉兒的記憶仍在逐步復蘇。

一邊坐在車里看著窗外的飄雪，上官婉兒一邊下意識回首在無根天大周的過往。

想到馬上見到的顧夏月，她不禁回憶起第一次與祁王爭吵，以及那之后兩人的和好。

上官婉兒只覺得自己真的太蠢。

那一刻，就是她抱住祁王，祁王放松靠在她身上的那一刻。

她明明已經感覺到了，他很無助，他很脆弱......

整個大周沒有一個人見過那樣的祁王，也從沒有人會想過那般意氣風發的少年人王，會露出那樣孱弱模樣。

上官婉兒低下頭，不斷深呼吸著，企圖遏制心口泛起的陣陣刺痛。

不多時。

宋處長的話語聲打斷了上官婉兒的思緒。

“上官前輩，我們到了。”

上官婉兒抬起頭，整理了下思緒，抬腿下了車：“夏月在哪里？”

宋處長指著眼前的大樓：“六樓，不過我們的渭城辦事處的同志說，顧前輩神智還有些不清醒，像是和上官前輩您一樣，記憶還沒有恢復完全。”

上官婉兒微微頷首，她懂得這種感覺，也理解顧夏月神智還不清醒的原因。

她醒來后，腦內先是一團亂麻，無根天的記憶紛雜繁復，首先是一些對她情緒觸動極大，比較深刻的記憶率先浮現，之后才開始一點點的回想起細節來。

祁王具體是怎么死的，她現在還沒回想起來，但她模糊記得顧夏月是親眼看到祁王死的。

作為顧夏月在無根天唯一的依靠，整個身心都系著的人，顧夏月率先回想起祁王的死亡，再加上亂麻的記憶，各種沖擊之下，自然會出現神智不清醒的情況。

“帶我上去吧。”抬頭看了眼六樓的窗戶，上官婉兒如此說道。

“好，上官前輩請這邊。”

進入大樓，坐進電梯，明亮的燈光讓上官婉兒覺得有些刺眼。

上官婉兒也不知道自己是何種心情的站在了顧夏月的病房外。

“上官前輩，我們就不進去了，房間內的監視器我也已經拜托這邊的同志關掉了。”

上官婉兒點點頭：“我和夏月聊完，會聽你們的訴求的。”

“那就太感謝您了，另外還有一件事需要麻煩您，夏月郡主，她在這方世界的名字叫佟慕思，她爺爺是我領導的老首長，還想拜托您讓夏月郡主早些恢復過來。”

“我知道了。”

宋處長緩緩退開，上官婉兒手慢慢握在門把手上推門而進。

環視了一圈亮堂的室內，隨即上官婉兒的目光便落在了窗沿邊的病床上。

床上坐著的少女正癡癡的望著窗外的雪花，年齡不大約莫十六七歲，不過其露出的側顏便是上官婉兒也覺得驚艷，似蹙非蹙的籠煙眉，似喜非喜含情目。

不過，本該是花兒綻放的年紀，少女卻給人一種弱柳扶風之感，披散在肩上的頭發有些干枯，皮膚也有些病態的白，最引人注目的還是那雙本該秋水盈盈的眸子，里面沒什么光亮。

明明不是記憶中的模樣，但上官婉兒仍是一眼就將眼前的少女和記憶中的顧夏月合在了一起。

門響聲過了好幾秒，顧夏月才慢慢回過頭來。

無神的雙眼有些遲鈍的看向上官婉兒，下一刻，顧夏月慢慢睜大了雙眼。

隨后，豆大的淚珠控制不住的成串往下滴落。

看著顧夏月梨花帶雨的模樣，上官婉兒一下子心疼起來，本能邁開步子快速走過去。

然而——

“上官姐姐。”

“是我，是我，是我殺了祁王哥哥。”

瞬間，上官婉兒的腳步一頓，表情也跟著凝固起來。

......

......

【良久后，你從上官婉兒的懷中離開，對視上上官婉兒擔憂的目光，你安慰一笑：“有些累了。”】

【上官婉兒嘴唇動了動，似乎想說什么，但遲疑后卻沒有說出來。】

【“那我先回去了。”你站起身道。】

【“等等。”】

【你停下步子。】

【上官婉兒對你輕聲道：“再過一個多月就是新年了，我上次去看夏月郡主的時候，夏月郡主說，元夜她可以休息一天，到時候我和你一起去接她出塔吧。”】

【你點點頭：“好。”】

【你回到了祁王府，你的生活再度規律起來。】

【天授三年十月十三日，這日朝會結束后，李輔忠主動向你走來。】

【“參見祁王殿下。”】

【“免禮。”你看著李輔忠：“李公公有何事？之前說的折子還沒從中書省遞過來？”】

【李輔忠靠近了你些，低聲道：“折子是遞過來了，但數目不對。”】

【“數目不對？”】

【“對，殿下，我記得戶部最開始遞上來的折子是建議削減王侯的年俸五成？”】

【你點點頭：“對，是削減五成。”】

【“可中書省遞過來的折子卻改成了削減一成。”】

【你眉頭微微皺起：“折子你帶了嗎？”】

【“帶了。”】

【李公公將折子遞回了你手上。】

【“好，麻煩李公公了，我會去中書省的。”】

【“那老奴就先回去了。”】

【待李輔忠離去，你站在原地沉吟起來。】

【削減李氏王侯年俸五成的數目是你經過深思熟慮的，除了要給你府上正在受訓的死士找到固定的修行資源外，你是還抱著‘逼他們反’的打算去的。】

【但上官婉兒不知道這些。】

【猶豫了一番，你還是決定不擅自修改，去找一趟上官婉兒。】

【你在中書內省上官婉兒的休澣地見到了上官婉兒。】

【不等上官婉兒問你來意，你直接開門見山：“婉兒，這個折子的數目不對。”】

【上官婉兒沒有去接你手上的折子，走過來幫你解開身后的流云披風，掛好后才嘆了口氣道：“這個數目是我改的。”】

【“我知道是婉兒你改的，要改回去。”】

【上官婉兒表情稍稍凝重起來：“殿下，您知道削減這些王侯五成的年俸，意味著什么嗎？”】

【你擺擺手：“我不管意味著什么，一定得改回去。”】

【沒有選擇和你爭論，上官婉兒走上前，按住你的肩膀，推你坐在了椅子上，然后給你倒茶，這才語重心長的開口。】

【“殿下，你知道我們大周如今有多少李氏皇族嗎？”】

【不等你回答，上官婉兒便繼續道：“光是男性李氏皇族，就有超過一百七十萬人，這還不算駙馬、賜姓的世家，要是算進去，得有七百萬之巨。”】

【“這七百萬李氏皇族之中，有九成都是修行中人，他們遍布我朝各個州府。”】

【“而這各個州府之中，又盤根錯節盤踞著大小宗門及世家，它們全都依附于當地的李氏皇族。”】

【“它們為何依附，除了懼怕朝廷之外，就是因為李氏掌握著大量的修行資源，一旦按照殿下你說的削減五成的年俸，這不止削減的是這些王侯，還有那些地方宗門及世家。”】

【“我理解你想要打壓李氏王侯的意圖，但此法不可行，一朝兩夕還好，長此以往，不止這些李氏王侯要反你，這些地方宗門世家也想殺你。”】

【你心中當然清楚這些，但你并不關心，你只是想要逼著李氏王侯反你殺你罷了。】

【這樣你到時候才能有合理的理由發兵。】

【“一朝兩夕也好，只要能壓得他們抬不起頭，只要我能登上大位。”你仍是繼續堅持著。】

【上官婉兒將茶杯遞到你手里：“你先別急，先看看這個。”】

【說著，上官婉兒又取出一份新的折子。】

【你喝了一口熱茶，接過上官婉兒所寫的折子，里面內容很簡單，那就是徹底收回地方李氏王侯管轄封地內大小宗門及世家的權利，地方宗門及世家修行資源由朝廷統一收繳分配。】

【“這樣一來，你打壓李氏王侯的目的也達到了，同時也不會太快引起地方大小宗門和世家的反感，甚至他們樂得看你和地方王侯打擂臺。”】

【你認可的點點頭：“這樣也行，不過削減一成還是太少了，三成吧。”】

【“一成真的不少了，地方上王侯沒了管轄的權利，這里面他們就已經少了極大一部分修行資源，如果再少，他們真的會反你的。”】

【“不怕！”你搖搖頭道。】

【上官婉兒還想再說什么，但在你堅持的目光下，上官婉兒最終還是妥協了。】

【又與上官婉兒閑聊了會，你回到了祁王府。】

【時光荏苒。】

【天授四年元月元日，你在皇宮度過新年。】

【宴席上，你與上官婉兒宛若一對璧人，代表百官向圣后朝賀。】

【天授四年元月十五日，這天早早的你就和上官婉兒一起來到欽天監皇極經天塔前。】

【不多時，你師姐帶著已然亭亭玉立的顧夏月走出皇極經天塔，在見到你的一瞬間，少女的眼眸中頓時迸發出別樣的光亮來，隨后她飛撲進了你的懷里，甜膩膩的喊著：“祁王哥哥！”】

【你笑著揉了揉顧夏月的腦袋：“真是一下子都變成大姑娘了！”】

【這方世界因為有著天地靈氣的原因，哪怕是不會修行的孩童十來歲都已經發育成長你前世十六七歲的時候，一般十二三歲就到了談婚論嫁的年紀。】

【再加上你們有著修為傍身，身高都是猛躥。】

【“祁王哥哥也是，又長高了好多！”顧夏月仰著頭，盯著你滿臉幸福的笑容。】

【你目光看向你師姐：“麻煩師姐照顧夏月了。”】

【你師姐搖了搖頭，只是對你說道：“跟我來。”】

【“夏月，你在這里等一下。”你笑著道。】

【“嗯呢。”】

【你跟在你師姐身后進了皇極經天塔，臉上的笑容漸漸淡去。】

【跨過門檻后，你師姐緩緩停下來，背對著你：“夏月郡主身負人王體的事，小師弟可否知道了？”】

【你神情無悲無喜的點頭：“從圣后娘娘那里知道了。”】

【“自踏上修行之日起，最晚最晚，每三年便需要那樣一枚血丹，否則她就會墮為嗜血的野獸，只有徹底晉升人皇體，方能擺脫。”】

【你在心里計算了下，如今你虛歲七歲，而顧夏月在已服用一枚血丹的情況下，還差四枚血丹晉升人皇體，每三年一枚，屆時你剛好十九歲。】

【而你師傅說過，你活不過二十歲。】

【你突然覺得這算好天命的狗屁人生有些好笑，于是你真的笑了出來。】

【你師姐慢慢轉過身，她看著你臉上的笑意，最終只化作一道無聲的輕嘆：“何必如此，何苦如此？”】

【你沒有回答這個問題，轉過身走至門口，門外遠處一直眼巴巴盯著這里的顧夏月見到你立刻沖你招手。】

【你笑著也沖她揮了揮手。】

【“可她喊我一聲兄長啊。”】

【說罷，你跨過門檻，微笑走向不遠處的顧夏月。】

【“祁王哥哥，師姐找你做什么啊？”顧夏月小跑上前抓住了你的手，同時偷瞄了一眼皇極經天塔內，似乎是有些懼怕你們的師姐。】

【“師姐讓我趕在明日旭日東升時，送你回來。”】

【顧夏月立刻小臉耷拉了下來。】

【“夏月在塔里平日跟師姐相處的怎么樣？”】

【“師姐平日里不怎么說話，我有些怕，不過師姐是個好師傅，我不懂的，師姐都會很耐心的一遍遍教我，還有我想祁王哥哥的時候，師姐也會來照顧我......”】

【你微微點頭，心中了然，你師姐之所以對顧夏月態度莫名，必然是因為你的原因，畢竟在你師姐的眼中，你即將到來的命定之死，與顧夏月脫不開干系。】

【隨即，你又關心起更多顧夏月在塔內生活修行的細節來。】

【你沒有發現，上官婉兒看著你們親密無間的一幕幕，嘴角微微有些癟起......】

【而顧夏月有意無意的，剛好擋在了你與上官婉兒的中間，并且從始至終拉著你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