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子游的目光一直延伸到，被群鬼所遮蔽的最深處。

殷壽沿著他的目光所向，在群鬼烏煙瘴氣的氛圍后，依稀看見了一點點隱約的亮光。

“你看不見?走，我?guī)闳タ纯矗　?

“群鬼辟易！”

周子游伸手一指，從他指尖發(fā)出一道亮光，在群鬼層層疊疊的阻攔之中，開辟出一條河闊的道路。

這些大商所謂的歷代先君已經(jīng)墮落至此，竟然經(jīng)不起周子游的一指。

“你得跟我來！”

周子游一把拉住了六神無主的殷壽。

他知道此時的殷壽已經(jīng)被徹底擊潰了信仰，但他這個時候必須帶著殷壽勇往直前。

殷壽已經(jīng)看到了，大商的歷代先王居然都是這個德行，如果不趁現(xiàn)在幫他堅定信念，他以后要怎么做好這個人族共主？

周子游知道，所謂的人間共主一旦喪失了信念之后，會墮落到何等昏庸的程度。

就好像是楊廣與李世民，他們同樣是意氣風發(fā)，同樣是富有權謀，但一個屢戰(zhàn)屢勝，百折不撓，最終成了上下五千年有名的一代英主。

而另一個則在數(shù)次失利之后便一蹶不振，后面做出的荒唐事，在經(jīng)過無數(shù)人變本加厲的添油加醋以之后，最終他牢牢的釘死在昏庸之主的恥辱柱上，幾乎是永世不得翻身。

“你現(xiàn)在灰心喪氣，還為時尚早，哪個名垂千古的君王不是經(jīng)過無數(shù)次失敗挫折，最后才克成功業(yè)的？”

周子尤拉著殷壽大步向前，跨過了骯臟昏庸的大商歷代先王，，直奔光明所在。

在光明的深處，這里同樣坐著數(shù)位大商的先王。

只是這些先王身上并沒有半點業(yè)力孽障，他們一身光明、功德加身，渾身上下熠熠生輝，并無半點血腥沾染。

“成湯何在？”

周子游大聲問道。

“本王便是，你是何方宵小？為何帶著我大商的后裔夜闖宗祠，還敢直呼本王的名諱？”

在幾位大商先王之中，功德圣光最重的成湯猛然出現(xiàn)。

成湯是開國之君，大商的一切疆域，都是成湯率領將帥一寸寸打下了的基礎，所以他功德最高、戰(zhàn)意也最濃。

他這一出場，當即四面戰(zhàn)鼓隆隆，演化出千軍萬馬、百面戰(zhàn)旗，把周子游圍在了當中。

這是，下馬威？

周子游樂了：

“下去！”

只是一聲低喝，這什么千軍萬馬、百面戰(zhàn)旗，通通化為烏有。

成湯雖然是一代人杰，可是在周子游面前顯擺他這點戰(zhàn)場上積累下來的軍勢，還真是大巫見小巫。

嗯，蚩尤的確既是大巫，又同時是戰(zhàn)神，成湯這回算是徹底撞在了槍口上。

成湯果然大吃一驚，趕緊問道：

“尊駕何人，不知找我成湯，有何指教！”

周子游笑了，對著成湯抱拳拱手：

“好說！能屈能伸，方為丈夫！我乃截教仙人周子游，今日是領著大商如今的大王，前來拜會他的諸位先祖。你們有什么教誨，盡管都可以傳授給他。”

殷壽定住自己心神，雖然覺得有些不可思議，可是在見到成湯本人的那一瞬間，還是十分激動。

這可是傳說中的開國君王，是歷代商王不懈追趕的君王典范，如今他就站在自己的面前，這讓身為成湯子孫的殷壽如何能不激動。

成湯看了一眼面目英武的殷壽，對他的印象顯然極好，所以毫不猶豫地點頭道：

“好說！教導后世之君，為我大商的千秋基業(yè)謀定未來，這也是我們的所思所愿。殷壽，你有何困惑，盡管道來！”

殷壽這一路走來，確實已經(jīng)是滿肚子的疑惑，當著諸位先祖的面，當即問了出來：

“殷壽決意改革祭祀之法，只是群臣反對，諸位先王也不肯罷休；敢問先祖，這祖宗之法，殷壽能否改變？殷壽這一步，到底是對，還是不對？”

成湯豁然一笑：

“這問題，你問誰？”

殷壽愣了，這不是正是在問你么？

“請先祖不吝賜教！”

成湯把雙手一攤：

“我不知道。”

“不知道？”

成湯大笑：

“你問了我兩個問題。祖法能不能變，變法對還是不對。但在我看來，這其實是一個問題，就是變法到底對還是不對。”

“如果變法不對，自不必多說。如果變法是對的，那該變就變，何必管他是不是祖宗之法，殷壽，我說的可對？”

殷壽也是天資聰穎的人，成湯這么一說，他立刻就領會了其中的意思。

“……確實如此……小子受教了。確實，變法之事阻撓甚多，因此殷壽才心生動搖。那后生晚輩重新再問，這變法到底對還是不對？”

成湯點點頭，微笑地看著這個頗有潛力的后嗣之君，接著說道：

“這個問題，我剛才也回答了，我，不，知，道。這，就是答案。”

“您不知道！？那我，該問誰？”

“你來看！”

成湯重重地往前一點，在殷壽面前幻化出當年的情形。

“想當年，我大商不過是大夏的一位方伯，論實力論威望，一開始也不是大夏諸多方伯之中最強的；”

“若是真按從前大商歷代祖訓，我該老老實實繼續(xù)做好大夏的方伯，替夏王牧守一方疆土，一輩子做個老老實實的忠臣。”

“但我最后，還是起兵了！”

說到這里，成湯的氣勢陡然而變，磅礴雄壯的君王之氣頓時升騰而起：

“那一仗，氣吞九州，直入京都，顛覆乾坤！”

“從此大商取而代之，成為天下大邦，人間共主！”

“殷壽小子，我自己都沒有遵守祖訓，我又怎么教你要不要遵守祖訓？”

“所以，我只能說，我不知道。”

“你如果像我一樣，做了，并且做成了，那你的變法就是對的，這個世界上沒有人可以對你指指點點！”

“敗了，輸了，變法再對也是錯，你必將被千夫所指，身敗名裂，永世不得超生！”

“何為君王？這就是君王。天下在肩，我必一力擔起千斤重擔！一往，無前！”

成湯眼中，銳氣逼人！

開國之君，果然氣度遠勝其他大商先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