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打量王尚。

王尚也打量她。

老嫗年近七十，氣色不錯。

身上穿著也很干凈，說明平常牟漢并沒有虧待她。

但精神不佳，臉上也有不少黑斑，手臂也很瘦，有一些營養不良。

那雙腿更是已經肌肉萎縮，不光骨頭壞死，神經只怕也已經壞掉，基本上是沒的醫治了。

但房中卻始終彌漫著一股濃濃的中藥味，這些年下來，牟漢一直都沒放棄對她的治療。

見老嫗眼神逐漸困惑，王尚笑著說道：“阿姨你好，我不找牟師傅，我是專程來找你的。”

“你找我？找我做什么。”

老嫗更驚訝了，但還是很禮貌，“如果不嫌棄的話就進來坐坐吧。”

“好呀。”

王尚順勢進去，反手關門，推著老嫗走到客廳，他笑道：“我是牟師傅公司專程請來的醫生，公司知道牟師傅家里的情況，特意請我來給您看看腿的。”

“本次檢查和治療，也不花一分錢，所以阿姨你別有任何的心理負擔。”

王尚又補充說道。

老嫗一聽，先是愣住，然后感嘆道：“我這腿早就沒得治啦，還費這么大勁干什么，這不是給公司，給牟漢的領導添麻煩嘛，還害得你多跑一趟，你看這事鬧的，哎。”

王尚呵呵笑道：“不影響的，這個阿姨你看，如果沒問題的話，我就要對你檢查檢查了。”

老嫗臉上浮現出一抹笑容，并沒有因為王尚這么年輕就小看他，而是和藹的點頭：“好呀，那就有勞你咯。”

“小事。”

王尚蹲下身去，將老嫗的褲腳挽起，露出那一雙嚴重枯萎的小腿，他眼里閃過一絲憐憫。

肌肉萎縮。

前期是非常痛苦的，那種痛苦甚至是能要人的命！

就更別說老嫗的雙腿都已經萎縮到不足小孩子的手臂粗，上面滿是猙獰的肉痙攣痕跡，看的王尚眉頭都一陣跳動。

這可比他回家時，父親的癥狀還要嚴重數倍。

王尚也治不好，只能加以改善，緩解痛感。

畢竟，太遲了。

早就錯過了治療的時機。

更別說她年紀也已經上來，王尚縱然一身醫術，也束手無策。

但老嫗顯然心態早就已經放平了，始終都笑呵呵的，不想給王尚任何心理壓力。

王尚簡單一圈檢查下來，隨后笑道：“阿姨，你這是肌肉萎縮，導致腿部神經已經壞死，想要康復基本是不可能的，但可以改善一下你的腿部情況，讓你好受一些。”

“好，那就有勞了。”

老嫗笑著說道。

“嗯。”

王尚取出銀針消毒，不緊不慢的給老嫗針灸，反正來都來了，閑著也是閑著。

沒一會兒，還有鄰居過來串門，家里包了餃子，送過來一些，得知王尚在給老人看病后，對王尚很是感激，還讓王尚幫忙看看他頸椎的毛病。

王尚欣然接受，幾針下去立馬見效，讓那大爺笑得合不攏嘴。

沒一會兒屋子里就擠滿了人，都是樓上樓下的老鄰居。

人一到老，身上肯定都會帶一些毛病。

王尚真沒閑著，一邊給老嫗改善腿部，一邊幫他們治點小病。

沒一會兒他們就一口一個小神醫叫了起來，并拜托王尚務必要看好老嫗。

小區外。

停好車的趙天光掃了個單車又騎了十多分鐘抵達小區外一百多米處，然后下車慢跑過來。

轉角，前面不到十米就是小區入口。

趙天光向前跑去。

可就在這轉角瞬間，一道身影驟然入眼。

手中提著藥材與食材，頭上戴著鴨舌帽，一手握著電話，從這條路的另一邊走來，也要進入小區。

兩人一條路上，正面相對，相差不過二十米。

趙天光一眼就將他認出。

牟漢！

他回來了！

趙天光心頭一沉，面上卻依舊十分自然，現在是六點多，空氣微涼，跑步也是很正常的事。

所以他面色不變，繼續向前勻速慢跑，卻不敢進入小區了，而是要從牟漢身邊跑過。

“牟漢回來了，要把這消息發給尚哥才行——”

趙天光不敢打草驚蛇，就要從牟漢身邊穿過。

牟漢停下腳步，直勾勾望著跑來的趙天光，沒吭聲。

電話中一道低沉的聲音傳來。

“一共來了兩人，一人進入小區去了你家，另一人開車遠去，但應該沒離開。”

“那人一身富貴氣息，很好辨識。去你家的那位雖然看似很平和，可絕對是個危險人物，牟漢，你暴露了。”

牟漢下意識抬頭看了眼即將擦肩而過的趙天光。

這一眼，看的趙天光毛骨悚然，如果說前面還持有懷疑，那么此刻，他百分百確信了，牟漢，極度危險！

面色不變，趙天光坦然從他身旁跑過，就準備擦肩而過。

牟漢放下手機瞬間轉身，一把抓在趙天光肩膀上。

“朋友，有些面生啊。”

牟漢沉聲說道。

趙天光全身一震，眼中驟然流露出濃濃的驚駭之色。

但在他轉過身來時這些就已經消失不見，換而的是一臉困惑，“有事嗎？”

牟漢看著趙天光那張臉，趙天光裝的很好，近乎沒有露出破綻。

可沒有破綻，就是最大的破綻。

牟漢咧嘴一笑，那只手還抓著趙天光的肩膀，“有點事，想請你去我家坐坐。”

趙天光眉頭皺起，“我和你認識嗎？請放開我，我還要跑步呢。”

“跑步？穿的這么正式跑步？你真是謊話都不會編。”

牟漢低聲一笑。

趙天光臉色微變，然后劇烈掙扎起來，“放開我，我想怎樣跑步，關你什么——”

咔擦！

牟漢五指在趙天光后頸一捏，趙天光迅速暈死過去，倒在牟漢身上。

牟漢一手擰著他迅速走到他的出租車邊，打開后備箱將趙天光塞了進去。

做完這些后，他面色平靜地在一旁掏出手機，那通電話還沒掛斷，他對那邊說：“這人我覺得有點面熟，只怕不是什么簡單人物，你帶下去處理一下，做的干凈一些，若有必要，你就盡快跑路先離開這里。”

“那你呢？”

“我的任務還沒完成，且客人都已經到家了，作為主人，怎么我都得去招待一下，下來吧。”

牟漢掛斷電話。

不一會兒，小區里走出來一位青年，三十歲左右，身材矮小，走在人群也都不起眼。

和牟漢點點頭后，便坐上了出租車，揚長而去。

趙天光調查的很仔細。

可卻沒料到，跟趙天光換班的這位天鳳城本地居民，竟也是他的同伙！

他也沒有聽從王尚意見，還是跑了過來，結果就正面遭遇了牟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