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長的一夜,在狂野中悄然度過。
翌日清晨,山神廟內,十幾個白發蒼蒼的老太太,滿面紅光的倒在一旁酣睡。
江浩面色蒼白,扶墻而起。
望著滿地的嘍嗖破衣,他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竟然和這些風餐露宿的老嫗,翻云覆雨,一夜無眠。
轉頭看到那白發老嫗齜著一口大黃牙,褶皺橫生的老臉,盡顯久逢甘霖般的滿足,江浩突然轉頭哇哇大吐起來。
“哈哈哈哈!”
瞧見他這幅吃了屎一樣的狼狽相,江恒忍不住捧腹大笑。
“江恒,你竟敢!”
江浩拂袖擦嘴,一雙充滿怒火的眼睛,怒視江恒。
四目相對,江恒挽了挽衣袖:“怎么,討打?”
“我!”
想到先前江恒那恐怖的爆發力,江浩臉龐一抖。
經過這一夜的瘋狂,他現在站都站不穩,根本就不可能是江恒的對手。
“你是什么時候成為靈者的?”江浩冷聲質問。
“你無須知道?!?
江恒徑直來到他的面前,饒有興致:“原本,我是想直接殺了你的,可后來一想,那樣太便宜你了?!?
“什么意思?”江浩臉色一沉。
“沒什么意思,留你一條狗命,慢慢玩?!苯闾职丛谒缟?,一股泰山壓頂般的恐怖力量,瞬間將江浩壓得雙膝跪地。
就在這時,江家二少爺江聰突然從遠處跌跌撞撞的跑了過來。
“大哥,聽說你來了山神廟,你果然在這,這……”
江聰拄著雙膝,大口喘氣。
可當他看到眼前這一幕后,瞬間愣住了。
啊咧?
大哥給三弟下跪?
江聰從小患有腦疾,但即便如此,眼前這匪夷所思的一幕,仍然讓他倍感驚訝。
跪在江恒面前,江浩顏面盡失,惱羞成怒:“什么事趕緊說!”
“啊!是是是那個柳家,來向爹提親來了!”江聰急忙喊道。
提親?
聽到這話,江恒和江浩,同時一驚。
諾大的江府,可就只有小妹江稚雪這么一位千金小姐。
……
江家議事廳。
一行藍衣齊坐于大殿左側,看上去威風得很。
這些人皆是昂首挺胸,恨不得把下巴抬到天上去,要多得意,就有多得意。
他們,便是鹽城第一大戶,柳家。
反觀右側的江家人,一個個摩拳擦掌,目露兇光,根本就沒有待客之意。
不請自來,即為不速之客。
這樣的客,何須禮待?
藍衣人為首的老者,烈眉輕展,他是柳家家主,柳承。
此時,柳承小酌了一口茶水,將茶杯放下,漫不經心道:“江家主,這門婚事你還用得著考慮嗎?想我柳家掌管鹽城的船塢,如果咱們兩家成了聯姻之親,對你們江家而言,可就是天賜的良緣了?!?
天賜的?
呵!
江擎皮笑肉不笑。
雖說柳家掌控水陸,可江家的布莊生意,大多來自內陸。
鹽城這些年水路生意不景氣,柳家明顯是想借聯姻之誼,進而對江家的生意染指。
不過,礙于柳家的勢力,江擎還是壓下了心頭憤怒:“柳家主,雖說這婚姻之事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小女在我江家驕縱慣了,這事,還是要問過她本人的意思才好?!?
“一個女娃娃家的,能驕縱到哪兒去?等她入了我柳府,我自會幫你好好調教?!绷欣湫?。
此話一出,柳家一行人借目露譏諷,江擎的臉色卻是陰沉到了極點。
我的掌上明珠,要你調教?
心中一萬只草XX 奔騰而過,江擎笑容僵硬:“柳家主,咱們兩家一直井水不犯河水,你也不用這么咄咄逼人吧?”
“咄咄逼人?”
柳承身后的少年眉眼輕抬,不屑道:“我爹只是替我來提親,和你們結盟而已,何來咄咄逼人?江家主莫要說孩子話?!?
一個小輩,竟然以教訓小孩子的口氣和長輩說話?
此話一出,江家眾人瞬間火冒三丈,一個個全都咬牙切齒。
“現在就跟我爹這態度,日后若是當了他的金龜婿,那還不把龜殼翹到天上去了!”
這時,一個少女的聲音,倏的在門外響起。
四名少年男女,相繼出現在了眾人的視線之中。
江恒他們,可算是趕了回來。
但江家此刻所有人的目光,卻都是集中在了江浩的身上。
對于這種偏遠之地,武者極為稀少,家族資源大多都集中在一人身上。
江浩,便是江家的依仗。
他就像是一只吞金獸,這些年來不知吃掉了多少天材地寶。
而被人無視的江恒,則是一個人默默地來到黑暗的角落里,坐等看戲。
“小丫頭,你說誰是金龜婿?”柳承臉色微沉:“我告訴你,我的兒子,那是乘龍快婿,能看上你,是你天大的幸運,你理應做夢都該笑醒!”
“我當然該笑醒,笑我堂堂江家四小姐,竟要養一只烏龜王八蛋?!?
“你放肆!”
柳承怒然拍案,江柳兩家的眾人,立刻劍拔弩張,大有要血拼之勢。
“爹,您息怒,她還小,不懂事,我以后會慢慢教她的?!币姷嚼系l怒,柳清風急忙上前勸阻。
可江稚雪對他仍無好感。
“江擎,今日我把話撂在這,這樁婚事,你答應也得答應,不答應,也得答應!”柳承老臉通紅。
既然不能心平氣和的談下去,那就干脆用強的!
“柳承,你——”
沒想到他這么快就撕破了臉皮,江擎老眼一顫,轉目看向江浩。
其意,不言而喻。
果然到什么時候,都是強者才有絕對的話語權。
作為江家唯一的依仗,江浩此時縱使雙腿顫抖,也只能硬撐著走了出來:“柳伯伯,我小妹的婚事,只能她自己說了算,您是咱們鹽城的老前輩,所以我也給您留一點情面,還是請回吧?!?
“留點顏面?”柳清風在一旁傲然走來:“你也配?”
“喲,這不是清風老弟嗎?”
江浩負手而笑:“小時候,你可是一直跟在我屁股后面玩的,怎么,離開鹽城幾年,翅膀硬了?”
江浩的狂妄,讓江家眾人瞬間揚眉吐氣,一個個就像是跳出井的青蛙一樣,得見天日,豁然開朗。
江浩,鹽城第一天才,十九歲步入三星初靈境,此等天賦,在鹽城空前絕后。
可柳清風看向他的眼神,卻多出一抹同情的意味:“五年不見了,浩哥,你可知道,這五年,我在外面都學到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