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這……”常風看著紀凝云面不改色的表情，沒說下去，知道這也是治療的過程。

他張了張嘴，只覺口干舌燥：“屬下還能幫上什么嗎？”

此刻才發現，鋸骨頭已經是對他來說最輕松的活了。

“不用了?！奔o凝云拿起骨髓釘，用瞄準器將螺絲釘打入骨頭，穿過剛才的骨髓針，將它牢牢固定在骨髓里。

這一步也不算輕松，但她尚有余力。

常風忍不住頭暈目眩，那是釘子嗎？用鐵絲穿進骨髓，又將釘子打進骨頭，這……

豆大的汗珠從額頭滾落，他整個人都有些搖搖晃晃。

紀凝云專心再釘一顆螺絲釘：“等你的腿好了，這些釘子就可以取出來了。”

蘇昭衍應一聲，唇角略彎：“好?！?

常風：等王爺的腿好了，這腿真的能好嗎？實在太超出他的認知了。

骨髓針的上下各需要三顆螺絲釘，紀凝云全部訂完之后，再次用X光確認了位置無誤，才終于縫合傷口。

隨著皮肉被縫合，皮膚表面只留下了三條不長的疤痕。

蘇昭衍輕輕撫摸最近的那條疤，就像她當初縫雞蛋膜一樣，規整又漂亮。

誰能想到，這樣的傷痕之下，是近乎浴血重生的一根骨頭呢？

從天明折騰到天黑，蘇昭衍的左腿矯正手術終于完成了。

紀凝云摘下口罩，打開房門，看到了守候在門外的鳶尾。

“王妃！”鳶尾立刻過來。

“王爺沒事了，讓客棧的人送點飯菜來。”紀凝云道。

常風也從震驚中清醒過來，走出房門來：“我去吧。”

飯菜端來，紀凝云全擺到蘇昭衍面前去。

“你不吃么？”蘇昭衍問道。

紀凝云懨懨搖頭，先前的手術太耗費精力，她一累就胃里堵得慌，吃不下東西。

“我不餓?！奔o凝云道。

蘇昭衍給她倒一杯水：“多少吃一點。”

紀凝云接過水，小口喝完，不愿讓他擔心：“沒事的，我實在吃不下。”

手術是結束了，但還需要觀察一天，看看會不會出現感染等癥狀。

所以紀凝云沒回自己房間，像以前在齊王府一樣，他在床上躺著不動，她就在不遠處的桌上看書守著他。

蘇昭衍想著，自己不睡，紀凝云是睡不著的，干脆就閉上眼睛，放穩呼吸。

等紀凝云再去看他時，以為他已經睡著了。

燭火搖曳，蘇昭衍感覺到一直手輕柔的探上他的額頭，似乎是在看他有沒有發燒。

然后，那只手離開，紀凝云索性趴在他床邊，就這么睡著了。

睡的很熟，讓人不忍心叫醒。

那么長時間的手術，她大概也累壞了吧？

蘇昭衍垂眸看著床邊少女的睡顏，伸手想要碰一碰她的發絲，離她僅剩一寸時，他又放下了手，心中升起一股難以言說的滿足。

至少現在，她在自己身邊。

蘇昭衍勉強移動身子，給她騰出一塊大點的空間，又給她掖了掖被子。

紀凝云半夢半醒中輕輕蹙眉，果然往前挪了挪，沉沉的睡了過去。

可蘇昭衍的腿卻越來越疼了。

麻藥勁過了，他的腿骨又不再壓迫神經，針扎一般的劇痛，排山倒海般從腿上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