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景烯像是知道自己做錯了事，低著頭一言不發。

紀凝云捏捏他的手，那是一個安撫的動作。

“烯兒別怕，這件事錯不在你。”

紀凝云抬頭看向白夫子：“子曰，仁者人也，親親為大。仁愛的人，要將親人放在第一位。白馬書院乃是儒家正統，白先生想必比我更明白這個道理。”

“烯兒與人打架是為了維護姐姐，白先生有何理由將他逐出書院？”

白夫子詫異的看著紀凝云，他聽說紀景烯的姐姐只是個沒讀過書的庶女，怎么說得出孔孟之言？

“倒是那幾個罵人的學子，學堂是讀書明理的地方，他們捕風捉影，亂嚼舌根，白先生居然不處置嗎？”

白夫子大怒，眉毛胡子一把瞪起來：“君子動口不動手，無論什么時候，先動手跟人打架就是不對，齊王妃怎能如此不講理？”

“老夫今天來，不是跟你討論的，是通知你，從今日起，紀景烯被白馬書院除名了！”

白夫子怒哼一聲，袖子一甩，就要往外走。

門口傳來中氣十足的聲音：“你敢把紀景烯除名？”

紀凝云看去，居然是定遠侯。

白夫子一看到他，立刻彎腰作揖：“紀景烯與人打架，頑劣不堪，侯爺這是……”

吹胡子瞪眼睛的是什么意思？

難道紀景烯跟他有什么關系嗎？

白夫子平日里一門心思埋頭教書，壓根不知道紀景烯是定遠侯送到白馬書院去的。

只是正好看見紀景烯跟人打架，又問過他是齊王妃的弟弟，就上門來告狀除名的。

——當然，他也沒聽說過齊王的肺癆已經好了。

“打架就要除名？”定遠侯瞪大眼睛，他好心將紀景烯送入白馬書院，要是被除名了，豈不是讓他臉上無光？

“陸渙，過來！”

陸渙蹦蹦跳跳的過去。

“烯兒跟人打架，你在干什么？”定遠侯挑起眉毛問。

白夫子隱約覺得哪里不對勁，定遠侯好像不是來找齊王妃算賬的。

陸渙忙擼起袖子，露出青青紫紫的傷痕，急道：“那怎么可能，我也打了！”

定遠侯滿意的點頭，這還差不多。

他的臉面又回來一點。

然后他又沉下臉：“白先生說了，打架就要除名，明日起你不必再去白馬書院了。我去找陛下求求，給你另找一家書院。”

白夫子大驚：“侯爺，老夫絕沒有這個意思啊！”

他瘋了嗎？他哪里敢讓定遠侯把事情鬧到陛下那里去？

那他的教書生涯也就到頭了。

“那是什么意思？同樣都是打架，紀景烯除名，陸渙不除名？”

“對對……”白夫子冷汗都滲出來了。

“哼！”定遠侯冷聲打斷他，“本侯可不希望有人在背后說，本侯仗勢欺人，定遠侯府的世子有特權。”

白夫子急了：“不是不是……”

他著急的看看定遠侯，再著急的看看紀凝云，這下終于明白了。

紀景烯是被定遠侯罩著的！

他為什么一早不說？他要早知道紀景烯背后有定遠侯，哪里會多管閑事上門一趟？

“不就是打架嗎？小孩子調皮，哪有不打架的？紀景烯也是一時沖動，老夫、我以后定當耐心教學！”

紀凝云上前一步：“一時沖動？烯兒維護親人，有什么錯？”

“是，是……”白夫子后背都在冒汗，“是那些捕風捉影的學子有失體統，我明日就罰他們打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