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也有些迷茫，難道陛下不知道自己的頭骨被打開了嗎？

承明帝下意識抬手，去摸自己的腦袋。

雖然虛弱，但他的手還是有力氣的，他剛要摸進去，紀凝云忙道：“陛下不可擅動，否則會有生命危險！”

承明帝的手凝滯在半空。

他連疼都沒有感覺到，會有什么生命危險？

然而下一刻，他的目光卻看到了一個凹下去的東西，似乎是骨頭。

他霎那間心中一跳，那難道是他的骨頭，是他的頭骨！

他的頭骨真的被打開了？

“陛下別動，治療還沒有結束，兒媳也是沒有辦法，才不得不先將您喚醒?！?

承明帝的腦門突突的，要不是有促醒針，說不定他現在又暈過去了。

但是這次，他沒有感覺到任何頭暈。

承明帝看著殿內的亂像，看著皇后和德妃分庭抗禮，隨便一猜，便能猜到是怎么回事。

“魏王，朕先前已經罰你離開京城，你還嫌不夠，居然還要繼續派人刺殺齊王，你心中到底還又沒有朕這個皇帝？”承明帝將目光放到了魏王身上。

隔著簾子，這目光依然具有震懾力。

魏王立刻跪地：“兒臣明鑒，兒臣沒有！”

他下意識看向莫青璃，這個死女人，她要是敢說出來，自己哪怕是真的被放到了外地，也絕不會放過她的！

莫青璃已經癱坐在地上。

來不及了。

她之前進宮的時候，就已經將一切告訴了承明帝。

現在再想否認，已經來不及了。

更何況，既然承明帝醒了，那魏王就已經沒有機會再翻身了，她也絕不可能選擇魏王。

早知如此，早知如此……

莫青璃閉上眼睛，早知如此，她就不該說她是進宮聊家常的，也不至于把自己搭進去。

“陛下，臣女絕沒有誣告，這把匕首，就是魏王給臣女，讓臣女以前未婚妻的名義接近齊王，將他一刀殺死?！蹦嗔⒇笆壮噬蟻?，“陛下在昏迷前，已經聽過臣女說事件始末?！?

“莫青璃！”魏王的眼睛頓時紅了起來，她居然敢這么對自己，她敢！

紀誠溢心臟怦怦跳，他上前道：“不是你之前告訴大家，你只是進宮跟陛下閑話家常，諸位大臣才不知道，原來陛下竟然是被魏王氣暈的！”

“就是！”太子這個時候終于活了，連忙大喊著表示，“我就說了不是我，是魏王把父皇氣暈的，你們都不信我！”

紀誠溢大聲道：“魏王側妃，要不是你說謊欺騙大家，我們又怎么可能相信魏王，做出此等危害皇后太子，危害齊王和齊王妃之事呢？”

他真是個人精，這么快就把責任撇出去。

“沒錯，要不是她胡說，我們根本不可能相信魏王！”其余大臣們也趕緊上前。

蘇昭衍冷嗤一聲，沒有說話。

“父皇，就算是這樣，我們也是不忍您被齊王妃開刀，這才阻止他們的，父皇您想一想，人要是被打開了腦子，怎么可能活呢？”魏王受不了了，趕緊辯解道。

承明帝看著放在一邊的自己的頭骨，事實證明，他現在被開了腦袋，仍然活得好好的。

“父皇，您當時危在旦夕，所有太醫都治不了您的病，齊王妃斗膽提出新法子，皇后也是為了您的安危。”蘇昭衍淡淡開口。

承明帝一下子清醒了，他道：“你們是為了朕？我看你們才是巴不得朕死！連太醫都治不了，你們如此阻攔齊王妃，是要做什么？眼睜睜看著朕死不成？”

“還鬧到朝堂上來，這是什么意思？逼著百官罷黜太子，等著朕死了，你好當皇帝嗎？”承明帝氣得不行，要不是他現在還不能動，怎么也得下來將這個兒子狠狠踹一腳。

“兒臣絕不是這個意思……”魏王一頭的汗，可是他心里知道，無論他再想怎么解釋，承明帝都不會再信他了。

就在此刻，定遠侯道：“魏王側妃剛才說，魏王指使你，去殺害齊王？”

他一句話，將眾人的重點又拉回了這件事上。

兄弟相殘，且不止一次。

之前大家就聽說過魏王針對齊王的事情，齊王出京，不就是因為害怕被魏王報復，才不得不離開了嗎？

可是知道歸知道，那都是小道消息，還從來沒有當著百官的面，將這件事鬧在朝堂之上的。

現在鬧了出來，可就不僅是家事，而是國事了。

莫青璃跪在地上，忍著顫抖的聲音：“是，是魏王指使我。他以我父親的安危強迫我，以魏王妃之位吸引我，之前在殿上我因為害怕魏王的淫威，不敢說實話?？墒乾F在，陛下您醒了，臣女只能求陛下，萬萬不可放過如此不臣之心的人！”

莫青璃把魏王賣了個底掉。

魏王臉都氣歪了：“你胡說，本王究竟有哪點對不住你？你要如此污蔑本王？”

莫青璃挺直了身子，道：“這匕首上的毒藥，也是細雨樓的東西，與齊王回京時在路上追殺他的人，是同一撥，陛下可以去查。”

承明帝眼中的目光陰沉到了極致。

紀凝云勸他：“陛下，您的治療還未結束，需要將骨頭重新放回去，不如先暫緩處理這些事。”

可承明帝哪里聽得下去。

他覺得自己現在身體好的不得了，因為打了麻醉，頭上也不覺得疼，大怒道：“朕收回從前的圣旨，原本還打算讓你去當個富貴王爺，可是現在，你看看你自己，你哪里還配當朕的兒子？”

“來人，將魏王暫時送入刑部天牢，數罪并罰，讓朕好好想想，要不要殺了你！”承明帝大口的呼吸著，這個兒子，實在太讓他失望了。

“陛下！”德妃連忙撲過來，被梁歡攔住之后，直接跪倒在了外面，“臣妾伴您多年，衡兒是您最喜歡的孩子，他哪怕做了再錯的錯事，都沒有造成什么嚴重的后果，求陛下網開一面吧，陛下生氣，要臣妾一個人的性命也就足夠了！”

“你的命？”承明帝冷哼一聲，“你的性命，自有你的罪孽要抵?！?

他一想到這些年如此寵愛德妃，她卻不斷裝病騙自己，一次又一次，故意利用自己憐愛弱小的心情，就恨不得讓她也立刻死。

九五之尊，最難忍受別人欺騙他。

更別說今天，德妃和魏王分明就是想讓他死。

“朕怎么會寵幸你們這種不忠不孝的東西？”承明帝又罵了一句，“你們都滾，讓齊王妃給朕醫治。”

百官們連連告退，先前動兵的那些將領們，也趕緊寫折子請罪，紛紛返回原駐地，生怕承明帝要處置他們。

德妃還是不肯走，她哭著求承明帝，哽咽著：“陛下，你怎么會這樣對我？難道你忘了這些年，和我是多么恩愛，我不過是裝病了幾次，難道陛下從此就不愛我了嗎？”

承明帝要不是腦袋不能動，現在就呸她一口。

“你還有臉說？”他的聲音涼薄無比，“朕與你從前的情分，都是你裝出來的，若不是你生病，朕又怎么會多多看護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