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身份尊貴，怎能由男子來剖尸？這實在是太侮辱了！”紀凝蘭連連搖頭。

紀凝云等的就是她這句話，當(dāng)即道：“可以讓我來?！?

紀凝蘭疾言厲色的開口：“你會醫(yī)術(shù)也就罷了，我可從來不知道你還會剖尸，你根本就是要借此編造一些有利自己的證據(jù)罷了?！?

紀凝云輕輕一笑：“陛下尚未發(fā)話，姐姐為何如此咄咄逼人？難道我會當(dāng)著陛下的面欺君不成？我究竟會不會剖尸，是不是要胡編亂造，你等會兒看著不就行了?！?

紀凝蘭心里咯噔一下：“我不是這個意思……”

“行了。”承明帝擺手，“就這么辦吧。”

紀凝云跟仵作借了驗尸工具，梁歡去勸承明帝：“剖尸血腥，陛下還是走遠些，免得被沖撞。”

皇后也捂著鼻子到了遠處，其他不想被染上血腥的，也紛紛走遠了。

最后只剩下蘇昭衍、楊氏的兩個女兒，還有梁歡一起不遠不近的看紀凝云開膛驗尸。

紀凝云蹲下身子，對楊氏的外貌進行觀察。

她想起紀凝蘭拉高的衣領(lǐng)，下意識去檢查了楊氏的指甲縫，楊氏的手指已經(jīng)泡大腫脹，上面有平滑的刀割痕跡，這說明她死前與人爭執(zhí)打斗過。

紀凝云從她指甲里取出泡發(fā)的碎屑，放入空間，和先前薅下來的紀凝蘭頭發(fā)一起，對比驗DNA。

紀凝玉眼中還掛著淚水：“早知母親今日會死，我當(dāng)初一定會把母親從莊子里接出來……”

她說的很小聲，生怕被承明帝聽見。

“要是讓我知道是誰害了母親，我一定扒了她的皮！”紀凝玉狠狠地攥緊拳頭。

紀凝蘭下意識一個哆嗦，道：“姐姐，你剛生了孩子沒多久，別說這么激動的話?！?

另一邊，紀凝云已經(jīng)舉起解剖刀，準備給楊氏“開三腔”。

因為查的是肺部，顱腔和腹腔不用剖，她在楊氏胸腔左側(cè)下刀，“一”字型劃開皮膚和脂肪。

紀凝蘭和紀凝玉誰也不敢往這邊看，只有蘇昭衍看得津津有味。

紀凝云剖離楊氏肋骨上的軟組織，然后拿起大剪刀，咔嚓，咔嚓，每剪斷一根肋軟骨，就發(fā)出一聲銳利的咔嚓聲。

這聲音讓紀凝蘭一個激靈，她只覺得這剪刀就像自己剪到自己身上一樣，心臟撲通撲通的跳。

她下意識的朝這邊看了一眼，只看到楊氏那張青白泡發(fā)的大臉上滿是怨恨。

怨恨！

她差點尖叫出來，不可能是怨恨，她已經(jīng)死了，已經(jīng)死了！

胸骨被一根根取出來，沒有太多血跡，紀凝云把骨頭放在一邊。

奉命觀看剖尸的梁歡：“……”

齊王妃好鎮(zhèn)定，她真的是個女子嗎？該不會是男子假扮的吧？

最后，紀凝云摘除楊氏的肺，用刀從中間切開，露出一個橫截面來。

“梁侍衛(wèi)請看，楊氏的肺里含有大量的泥沙，足以證明，她是落水之后有一段時間才死亡的。”紀凝云隔著布，捧著楊氏的兩塊肺道。

梁歡看著那兩塊肺，只覺得這輩子都不會再吃夫妻肺片了。

“沒錯。”梁歡道。

紀凝云捧著肺，遠遠遞給紀凝蘭姐妹：“你們要來看一看么？”

紀凝蘭忍下尖叫，連連搖頭，只覺得兩塊肺都變成了楊氏的大臉，正在陰狠的瞪著她。

紀凝玉也沒有膽子來看，只是眼淚流的更多了。

紀凝云把肺和骨頭重新放回去，驗尸還有最后一道流程，縫合尸身。

不過，這就不關(guān)紀凝云的事了，她才不會費功夫去縫楊氏。

滴滴，空間提醒她DNA的檢測結(jié)果出來了。

紀凝蘭的頭發(fā)，和楊氏指甲縫里的皮肉DNA親權(quán)概率RCP大于99%。

楊氏臨死前跟她搏斗的人正是紀凝蘭。

這證據(jù)若是放在現(xiàn)代，已經(jīng)足夠說明問題，可惜這里的人不會認同所謂的DNA檢測，就算紀凝云把結(jié)果說出來，也只會被人當(dāng)做無稽之談。

好在，她只需要確定兇手是紀凝蘭就夠了，照著箭畫靶子，還不容易？

“回稟陛下，楊氏確實是落水之后一段時間才死，小路子若真想跑，在她落水之后就該跑，沒必要等著臣發(fā)現(xiàn)尸體后再來抓他?！?

蘇昭衍緩緩開口：“由此可見，小路子確實是故意被抓到，那么他的指控，也就不可信了。”

眾人面面相覷的看著這一幕，心中都知道，這是有人故意要陷害齊王妃啊。

紀凝云屈膝行禮：“父皇，有人在宮廷之中行殺人嫁禍之事，若不是兒媳恰好能自證清白，恐怕要被賊人安上一個謀害嫡母的罪名！”

承明帝冷哼一聲，大怒道：“敢在朕的宮廷之中行如此妄悖之事，給朕查，傳喚沉鯉池附近所有的宮人問話，傳喚與小路子相熟的宮人問話！”

眼看承明帝發(fā)這么大的火，紀凝蘭嚇得臉色都慘白了。

她就快要握不住紀凝玉的手臂，險些后退一步，而就在此刻，她看到了一只血淋淋的手，抓住了她的手腕。

“啊——”紀凝蘭大叫一聲，猛地甩開。

原來是紀凝云，她手上的手套還沒有脫下，直接拉住了紀凝蘭的手腕，輕聲笑：“姐姐這么緊張做什么？現(xiàn)在已經(jīng)還了我清白，小路子說的是假話，你還當(dāng)我是兇手不成？”

紀凝蘭一顆心飛了一半，好半天才冷靜下來：“就算你是被人陷害的，你好端端的拉我做什么？！”

紀凝云冷笑，當(dāng)然是嚇嚇她，同時，她手上沾的甲氧氯普胺傅藥粉，也吸入了紀凝蘭鼻孔里。

這是一種讓人精神低落的藥，更加方便等會兒讓紀凝蘭露出馬腳。

讓她的心理防線再崩潰一些。

“楊氏手上有被利器割傷的痕跡，險些掉了幾根手指，”紀凝云做出一副憐憫的樣子，“也不知道是誰與她有這樣的深仇大恨……”

紀凝蘭急聲道：“若是讓我抓到殺害母親的兇手，我一定要手刃她！”

紀凝云對她害怕的樣子很滿意，這才朝皇帝行禮：“兒媳先去偏殿換身衣服，容兒媳告退。”

承明帝揮手讓她去。

臨走前，紀凝云悄悄給皇后使了一個眼色。

想不到紀凝蘭如此心狠，居然親手弒母也要陷害她，她現(xiàn)在就去揭發(fā)紀凝蘭的真實面目。

皇后心中一跳，借口更衣，和紀凝云一起離開。

紀誠溢目瞪口呆的看完了這一切，一言不敢發(fā)，他心中隱隱有種感覺，楊氏剛剛被他接出莊子，就死在了宮廷之內(nèi)，還被用來陷害紀凝云。

想到魏王要他找借口參奏蘇昭衍，要是楊氏被殺的事情真能安到紀凝云頭上去，豈不是齊王和齊王妃一起都被打壓了？

世上哪有如此巧合之事。

何況楊氏還是紀凝蘭求他接回京中的。

越想，紀誠溢越覺得后背發(fā)冷。

他悄悄走到紀凝玉身邊，低聲問：“你母親不是跟你們一起赴宴的嗎？怎么會單獨走開？”

不遠處，楊氏的尸身開膛破肚的晾著，骨頭擺在外面，沒有一人在意。

“求母后幫忙，將陷害兒媳的兇手繩之以法！”浮云殿內(nèi)，紀凝云一進來，就朝皇后行禮道。

皇后大驚：“你知道兇手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