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啥?”
我爸臉色平靜道,“我說,算了,不用那么麻煩。”
江宗貴滿臉不可思議地看著我爸,問道,“算了?你沒弄錯吧?你知道我剛才在說啥嗎?”
“我知道。但是,現在勝美已經懷孕了。”
“那可是妖胎。”
我爸笑著說,“妖胎又咋樣?那不也是我兒子嗎?”
“大民,你知道自己在說啥嗎?”
“我當然知道。我還知道,我應該好好照顧勝美。等她把孩子生下來,我還應該好好照顧他們娘倆。”
江宗貴搖了搖頭,不解道,“胡勝美不是人。難道你不害怕嗎?”
我爸坦然地笑著說,“一開始我確實挺怕的。但是,仔細想想,她好像也沒那么可怕。我每次出診,勝美都主動把藥箱遞給我,送我到門口,還叮囑我路上要小心。”
“我出診回來,她總會做好飯,笑著歡迎我回家。然后幫我接下藥箱,讓我去洗把臉,準備吃飯。要是我熬夜制作藥包,她還會幫我一起弄。我餓了,她煮夜宵給我吃。”
“貴哥,你說咱們男人在外面辛苦勞累一天,回到家最想看到的,不就是老婆做好飯菜,等咱們回來吃飯吧?我現在已經過上了這樣的生活,我干啥要放棄?”
“我知道勝美不是人,是狐妖。可從認識到結婚,再到現在,她從來沒有害過我,是一門心思地對我好,踏踏實實跟我過日子。那我為啥要辜負她呢?”
江宗貴聽到我爸這么說,瞬間啞然。
他沒想到我爸能說出這番道理。
可即便我爸說得振振有詞,江宗貴還是堅持己見,提醒道,“大民,你現在是被她的美色給迷惑了,要是不聽我的,早晚你會后悔的!”
“貴哥,我知道你是一番好意。但是這事,我真不能聽你的。”
“那你知道上次碰到的那個跟我一模一樣的人,是咋回事嗎?”
我爸笑著說,“是勝美變的,對吧?”
江宗貴大驚道,“你咋會知道?”
“是勝美跟我說的。她還說,她嫁給我,一是我對她有救命之恩,二是因為她覺得我這個人老實本分,是一個好人。”
江宗貴著急道,“她這么處心積慮地接近你,肯定是有所圖謀。”
“我一個平頭老百姓,她圖我啥?再說,她要是真圖我啥,早就得逞,然后害我性命桃之夭夭了,咋會給我生兒育女呢?”
見我爸冥頑不寧,江宗貴氣得火冒三丈。
他上車后,罵罵咧咧道,“我他娘就是吃飽了撐的,竟然跑這兒來跟你廢話半天。”
車子立馬發動,江宗貴要走。
但剛啟動他突然又停了下來。
江宗貴斜眼瞪著我爸,嘆了口氣,從身上拿出一塊玉,遞給我爸,叮囑道,“這個你戴在身上。要是有不干凈的東西要害你,就把它抓在手里,一拳打出去。不管對方有多厲害,都會很痛。趁這個機會,你趕緊跑。”
“這是啥?”
“我師父傳給我的護身符。以前我也用過,效果非常好。”
江宗貴陰沉著臉說,“另外,我在鎮上農貿市場那里擺了個攤,專門給人算命。你要是有事,可以隨時來找我。”
說完,他一踩油門便走了。
出診回來,我爸將這事告訴了胡勝美。
胡勝美看到那塊玉,便皺起眉頭,“江宗貴的師父叫什么?”
“這個沒有聽貴哥提起過。咋了?”
“我就是覺得這塊玉有點眼熟,好像在哪兒見過。”
隨后,她便笑著說,“既然這是江宗貴送給你的護身符,那你就戴上吧,以防萬一。這是線,你把這塊玉穿起來,掛脖子上,這樣就不容易掉。”
我爸聽到以防萬一這四個字,心里就不是滋味。
之前江宗貴兩次給他說這話,結果都不出意外得出事了。
但讓他沒有想到的是,胡勝美竟然也一語成讖了。
隨著胡勝美的肚子逐漸隆起,她晚上整宿整宿地睡不著覺,因為肚子一直隱隱作痛。
所以,她便提出要回家去保胎。
我爸表示要跟著一起去。
胡勝美溫柔一笑道,“你不能去我家。這樣,你就在家里等著我。等我好點了,自然就回來了。”
“那要多久?”
“估摸著也要一兩個月吧。”
我爸驚訝道,“咋要這么久?”
“我畢竟不是人,情況不一樣。”
聽胡勝美這么說,我爸也沒辦法,只能答應。
當天晚上,胡大四兄弟就抬著轎子來了。
再次看到他們,我爸一點也不害怕。
他甚至還笑著和他們打招呼,“幾位舅哥,勝美可就拜托你們了。”
“可別這樣叫我們,我們擔不起。”
“咋?”
胡勝美插嘴道,“別廢話了,快回吧。”
胡大幾兄弟一點頭,馬上把轎子抬了起來。
我爸一直跟著,依依不舍。
到了村口,胡勝美沖我爸一擺手,“回吧,我好些了就回來找你。”
“那你一定早點回來。”
“知道了。”
我爸目送胡勝美被胡大他們幾個抬走了,消失在黑夜當中。
回到家,我爸翻來覆去睡不著,心里一直牽掛著胡勝美。
一連幾天他都沒有消息。
他也去找過,但胡大只是叫他放心,說胡勝美沒事。
見我爸接二連三地來找,胡大生氣道,“胡勝美回家是來保胎的,需要靜養。你三番五次來找,會吵著她的。你要是想他們母子平安,就老老實實在家等著,別來了。”
“是我不對,我不知道會這樣。既然你說了,那我以后就少來幾次,但我能不能求你件事。”
“你說。”
我爸懇求道,“你能不能隔三差五跟我說一下勝美的情況。要是啥都不知道,就讓我在家等著,我這心里也不是滋味。”
“這個可以。”
“謝謝了。”
我爸離開了那里。
他白天照常出診給人看病,到了晚上,就盡量留在家里。而且,每天晚上都要半夜才睡,就是為了等胡大的消息。
但胡大沒有等來,我爸卻等來了一個韓家溝的人。
也正是這個人,讓我爸幾乎喪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