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李氏一屁股跌坐下來。

有人問：“林姑娘，你當真是個大夫？”

秀云抱著歲禾走出來，手里拎著歲禾的藥罐子，大聲道：“我家兒子就是她治好的，自林妹子來了我家，我兒子已經三日沒有犯病了。”

見所有人都盯著她手里的藥罐子，她又側身指著里頭，說：“我家院子里還曬著藥材，你們要是不信，就都進去看看。”

林清越兩耳不聞窗外事，打開診包先給秋容扎了兩針，秋容長長舒了一口氣，“娘，好像不疼了。”

話音落，所有人都驚了。

“真不疼了？”

“真這么神？”

……

林清越喊著王三先把秋容抱進西屋，她要更為細致的診斷。

王三搖頭，腳步往后一退。

“我家中有妻子，得需避諱。”

李氏氣得要打人，“現在都什么時候了還說這個！”

林清越知道王三是為了自己出氣，但現在確實不是說這些的時候。

“誰把她抱進去，她的情況耽誤不得。”

與他家交好的人把秋容抱進了林清越他們住著的西屋，林清越把人攆出來，剛要把門關上，李氏擋在門口，滿臉擔憂。

“秋容那孩子……”

李氏咬咬牙，“若是孩子真保不住，那大人一定要保住了。”

若剛剛還說對李氏一家反感，現在聽李氏這一句話，林清越又覺得她倒也不是什么壞人。

關上門后，林清越一邊給秋容做檢查，一邊又問了她幾個問題。

“我現在是在救你的性命，你若是不如實回答，我可救不了你。”

她問的這些與尋常大夫不同，秋容羞愧難當，但為了保住孩子，又不得不答。

剛回答了兩個，秋容臉色一變，又抱著肚子說痛。

再一看，那血水比剛才更多了。

她再次拿出銀針，手法熟練的扎在穴位上，心里已經有了方子。

西屋雖是親姐弟，但孩子總歸長大了，要避嫌的。林清越讓王三在另外一邊搭了個木板床，中間拉了塊簾子做遮擋。

她一把將簾子扯上，“你好好躺著別亂動，若是亂動了，銀針扎進你的肉里，到時候孩子救回來，針可就留在你體內了。”

秋容嚇得臉色又是一白。

林清越借著簾子的遮擋進入空間，把方子里的幾味藥材都找到，就著靈泉水洗干凈，又趕緊回來。

拉開簾子，秋容的臉色已經慘白如紙，床榻上早已經是一片血跡。

林清越心下一沉，先拿了一味藥材，把根部扯下來讓她含著吊氣，又沖出西屋，推開擋在門口的李氏，叮囑她趕緊去燒鍋熱水來，最后又找了石臼把藥材搗出汁水，再回到房中，把藥汁喂給秋容。

李氏整個人都是慌得，腦子一片空白，竟傻傻的跟著進了西屋，見床上一片血跡，李氏嚇得兩眼一翻，暈死過去……

里屋，聽著才消停的外頭又吵起來，王言川喊著王三再出去瞧瞧。

王三出去了一趟又回來，皺眉道：“聽說西屋里全是血，村長家這個兒媳怕是已經死在我們家里了。那李氏嚇得暈死過去，真是晦氣。”

“林清越說人死了？”

“那倒沒有。”

王言川抿起唇角，似笑非笑。

“那就沒死。”

王三驚疑的看向她，“你現在對她這般有信心。”

“不是你說的嗎？她可以起死回生。”

他掀開被子要下來，嚇得王三趕緊把他扶穩。

“我出去看看。”

王三搖頭，“不成不成，外頭人太多了，還有這么一檔子事兒，別給你沾染晦氣。”

王言川發自內心的苦笑，“現在誰還有我晦氣。”

“不行，其他都可以商量，只有今日不行。已經有人去鎮上找大夫了，鎮上的人，咱們還是避著點兒。”

聞言，王言川果然沒有再堅持，只是讓王三把他扶到外屋，能看見西屋那邊的動靜就行了。

王三犟不過他，只能搬了個椅子，放在門口位置，再把王言川抱過去,又把門稍稍打開一縫，恰好能看見西屋的動靜。

剛坐下，便聽見院子里的李氏從暈死中醒過來，睜開那一瞬間就哭唱起來。

秀云還在燒水忙活，只有幾個村民陪著李氏，連她家二兒媳素華也過來了。

句句寬慰中，李氏哭的越發傷心。

王三知道王言川不喜這種吵鬧，抬眼望去，果然見他眉頭緊鎖，滿臉不耐。

他盯著西屋，問：“林清越呢？”

“還在屋里沒出來。”

話音剛落，西屋緊閉的房門，打開了。

林清越站在門口，臉上明顯帶著些許疲憊，她的衣服上沾了不少血跡，就是下巴和手指上也沾染上了一些。

鮮紅的血跡襯得她的臉色越發白，整個人單薄的好像隨時會倒下去似的。

李氏等人齊刷刷望過去，心里都已經認定秋容已經死了，就等著林清越親口說這等噩耗。

“人救回來了。”

李氏噌的站起來，“救回來了？”

“小的也保住了。”

李氏僵在那好久，才終于反應過來。

“大小都保住了？”

李氏又哭又笑，激動的連句完整話都說不清楚了。

林清越側身讓她進去，說秋容正虛弱，怕是得要在這里先住個兩三天，調理好了再回家。

李氏先進去看了秋容，之后才跑出來，噗通一下給林清越跪下。

林清越把人扶起來，李氏愧疚難當，想要道歉，卻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這時，有人匆匆跑進來，“李大娘，我，那大夫一開口就要二兩銀子，我沒有，我，我沒把他請來……”

已經停了淚的李氏又痛哭起來，說什么都要給林清越磕兩個頭。

似是有所察覺，林清越轉頭一看，竟從開了小縫的門里看見了坐在門后，正往這邊看的王言川。

微微的光線打在那個小縫隙上，把他的臉照出一道光影。

他本來就生得好看，這么一下子，就更好看了。

林清越看的有些愣怔。

可惜，是個病秧子。

屋里，王言川嘖嘖兩聲，“林清越還真有兩把刷子。”

王三同樣激動，“我就說，她一定可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