嘩啦。
陳淵撩開裙擺,緩緩坐下。
后方不良人退站在角落,十幾道陰鷙的目光,凝聚在呂宏偉的身上。
呂宏偉渾身僵住,久久不能從震驚中清醒。
皇上,怎么逃出來的!?
那可是百余名精兵,皇上怎么會武藝?
咕嘟。
他用力地咽了下口水,仍不敢相信皇上活生生的站在自己眼前。
“怎么?要拿下來嗎?”
見他半天不應聲,陳淵微微一笑,從腰后取出一把匕首,輕輕放在桌上:“那還得勞煩呂知府啊。”
匕首散發著寒芒,與沉悶的氣氛相配,讓人心生恐懼。
“要不,我給你個機會?”
陳淵微微一笑,拿起匕首,舉在空中,臉上的笑容帶著嗜血的陰冷。
他的動作很緩慢,說話也刻意的拉長了尾音,一步步的施壓。
可說到底,陳淵也是個普通人,身體訓練的再好,那跟這些常年習武的人相比,還是不足的,他的心中也承擔著相應的壓力。
一旦呂宏偉的動作過快,武藝超過在場人的想象,保不住這一刀會不會刺在陳淵的心口上。
“我只數三聲。”
忽的,陳淵將刀遞到呂宏偉的面前。
這一幕,呂宏偉登時面色一沉,心中咯噔一下。
他在試探我!
一個念頭在他腦中冒出。
他沒有接過匕首,而是皺眉盯著陳淵。
陳淵仍是面帶微笑,將刀尖對準了自己的肚子,提醒道:“推一下,我的人頭就是你的,你可以帶著我的人頭去找陳稷邀功。”
如此舉動,頓時讓一旁的白鏡幾人心都揪了起來。
太瘋狂了!
這哪里是皇上,這簡直就是路邊的潑皮!
哪個皇上會拿命賭?
白鏡雙目圓瞪,死死的盯著呂宏偉,隨時戒備著呂宏偉的動作。
他唯一能保證的是,呂宏偉推的時候,他能盡可能的快速撞開陳淵。
可奇怪的是,他并沒有從明榮等人的身上聞到緊張的味道。
“一!”
陳淵的聲音響起。
呂宏偉登時瞳孔放大,垂放在桌上的右手食指微微一動。
這是機會!
真的是機會!
只需要伸手一推,天下就沒了陳淵,王爺想做什么都可以!
不。
不行。
或許有詐。
他敢這么做,肯定是有所準備。
呂宏偉深吸一口氣,可又長長的吐出來。
“二。”
第二聲,再度響起。
陳淵的手仍然懸在空中,明明是微笑的臉,可看起來是那么癲狂。
殺了他!
一定要殺了他。
呂宏偉心中一沉,想要抬起右手。
但這小小的廂房之中,仿佛填充的不是空氣,而是石塊,壓著他的四肢百骸,讓他無法動彈。
殺!
必須要殺!
就算他在周圍埋伏了人,我也要為了王爺的大業拼一拼!
短短瞬息,他的腦中萌生了無數的可能。
“三!”
最后一聲落定。
“殺!”
呂宏偉終于伸出手,怒吼一聲。
可他的手剛剛伸出來,陳淵便猛地將匕首拿開,刀尖往下,咚的一下插在他的手背上。
“啊!”
瞬間,怒吼變成慘叫,鮮血從傷口噴涌而出,飛濺到四處。
陳淵冷笑道:“給你機會你不中用,你可不要怪我心狠。”
他緊握著匕首,盡可能壓制住手部的顫抖。
劇痛焚心,呂宏偉的臉已經擰到一起。
這一幕可是讓陳淵有些錯愕。
據情報所說,他可是武藝過人,結果連這點兒疼都忍不了。
匕首隨著陳淵的扭動,緩緩的在桌子上劃出痕跡。
呂宏偉已是雙目血紅,死死的盯著陳淵,左手抓著右手的手腕,努力的忍住劇痛。
半晌,陳淵才淡然一笑:“說吧,你至少有三句話要說。”
“皇上饒命,皇上饒命!水平府富饒,微臣再也不敢找皇上要錢了!任何問題,水平府內都有能力解決!”
呂宏偉沒有任何猶豫,張嘴便是求饒。
陳淵緩緩搖頭:“不是這一句。”
“水平府叛變是罪臣不該,城外凝結的幾千兵馬,兵符就在罪臣的身上!”
“也不是這一句。”
接連兩句話說出,陳淵都在搖頭。
眼看著呂宏偉又要說出第三句,陳淵笑著提醒:“最后一句,可要想清楚再說,你的命,不值錢!你知道的,才是值錢的。”
此話一出,呂宏偉面如白紙。
難道,難道皇上早就對這里了如指掌?
那不就是說,自己做的一切,都是在皇上的掌握之中,自己所想的一切,不都是皇上的一招將計就計?
四目相對,呂宏偉冷汗倒流,身子止不住的顫抖起來。
“反賊陳稷的身邊有個叫做程仲德的,此人前半生平平無奇,似是藏拙,忽然開悟,通讀百家,三年前皇上登基之時,就是他出謀劃策,讓陳稷逃到北部女真那里,也是他為陳稷規劃三年隱忍,謀劃這盤大棋!想要謀朝篡位!其心可誅,我知道他的相貌,但傳聞他有三千面,皇上若是不嫌棄,微臣可以以血作畫!”
下一刻,他滔滔不息的說起來,忍著劇痛,用左手沾著鮮血在桌子上畫出一人相貌。
陳淵聞聲微微一笑,搖頭說道:“也不是這一句。”
“我還知道很多!”
一聽這話,呂宏偉也不顧的手上傷口,撲通一下跪在地上,哀求道:“皇上,我知道很多事情,您留我一條……”
“明榮,待他下去,讓他畫出程仲德的相貌,把他知道的一切都說出來。”
陳淵并未理會,起身揮了揮手。
明榮當即上前一步,利落的出手封住呂宏偉的穴位,而后拔出匕首。
“皇上!”
“你,活不了。”
呂宏偉張嘴便要再次求饒,可話未說出口,陳淵便冷冷的看向他,淡然道:“但你妻兒老小的性命,就看你怎么做了。”
此話一出,呂宏偉雙眼無神,軟綿綿的跌坐在地。
辛辛苦苦前半生,一切都要功虧一簣。
呂宏偉被帶走,廂房內安靜下來。
咚咚咚。
正這時,門外傳來一聲清脆的叩門聲。
“大帥,有一人需要您親自見一見。”
門外的不良人語氣十分奇怪,好像有什么難言之隱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