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蕓!你別老是冷個臉,你把話說清楚了!”
一看姜蕓還是那副冷漠的臉,陳淵登時又累又無語,一股無名火升起,一把拉住姜蕓,低聲喝道:“你真以為朕差了你這樣一個人!?”
此話一出,姜蕓微微皺眉。
她扭回頭盯著陳淵,兩人四目相對。
陳淵的眸中盡是怒意,但更多的則是無奈。
“她是個刺客,但沒有刺客的本事,而且不足為懼,留在皇上身邊伺候皇上,對她是恩澤,皇上若是不愿意,臣妾這就命人殺了她。”
“朕說要殺她了嗎?”
聞聽此言,陳淵是氣的牙根兒癢癢,可又不是知道該說什么。
他看的出來,姜蕓的意思是想要這小丫頭伺候自己,日夜陪在自己身邊,以戴罪立功,討個活命的機會。
問題是,姜蕓的這個態度實在是恨人,不會表達感情,那總不能連話都說不清楚吧。
“朕要你一字一句說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這人是誰,怎么發現的,在哪兒發現的,為什么推給朕,既然是刺客,為什么沒有威脅,一句一句的都說清楚。”
陳淵深吸一口氣,將姜蕓拉到榻旁,讓姜蕓坐下認真說。
而那少女,則是右手抓住衣領,左手小臂擋在眼前,咧著嘴無聲的哭泣,嘴角往下撇著,淚水順著臉頰不斷滾落。
“你都忘了?”
姜蕓擰眉打量陳淵,見對方點頭,她輕聲說道:“謝家不算忠,她跟謝老也不過是掛名的義女,所以來到來到宮里當個太監,想要刺殺,但沒有那個本事,也沒有那個決心,他想要的是為謝家正名,謝家……就是你聽從了蘇妃的建議。”
“那她……”
陳淵聽得一頭霧水,腦中沒有任何的記憶,只能轉頭看向那少女。
“她叫謝道韞,讀過幾年書,進宮半年了,一直在你身邊。”
姜蕓緩緩起身,又忽然轉頭望著陳淵,輕聲說道:“皇上后宮無人,妾身又有傷在身,賜她才人的身份,皇上也不至于夜夜要來陪著妾身。”
說完,她轉頭看向謝道韞,低聲道:“別哭了,皇上賜你為才人,日后夜夜相伴,莫要辜負了皇恩!”
謝道韞跪拜在地,但沒有應聲,還在不斷地抹眼淚。
“可她……”
“皇上會明白的,妾身這么做是有原因的。”
面對陳淵的疑惑,姜蕓抿嘴輕笑,揮袖離去。
眨眼間,乾清宮就只剩下謝道韞與陳淵,以及門外的一些護衛。
陳淵人都傻了,沒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
“嗚嗚。”
眼望著姜蕓消失在視線中,謝道韞才敢哭出聲,嚎啕大哭的模樣,我見猶憐。
“你先別哭,你多大啊,怎么老是哭哭啼啼的?”
陳淵最受不了女人哭,更受不了這樣看起來蠢萌的女娃哭,忙上前安撫。
什么刺殺,這會兒全忘了。
單看她的小臉,誰都不認為這女娃有刺殺人的能耐。
“十六。”
“十六?說實話。”
“十五了!”
謝道韞本來還哭的不算歇斯底里,被陳淵這么一問,她哭的更厲害。
陳淵慌忙伸手安撫她:“你先別著急,你跟我慢慢說,到底怎么回事?”
“我是想刺殺皇上,可我真的不敢,我爹是謝家的奴仆,跟著謝老十幾年,因為是同姓,謝老才對外稱我為義女,但是根本沒多少感情,我不想死!我也不想辱了我爹的名聲,我不敢!”
“你以前昏庸無道,可是他們都這么說,我哪兒知道!我在你身邊這么久不也沒死,他們又說你變好了,我怎么知道那么多?我就是個小女人,我哪里明白國家大事!”
“我不想刺殺了,我想回去……”
他的手剛拍到謝道韞的后背,謝道韞就渾身一顫,張著嘴大聲哭喊起來。
可謝道韞剛說到回去,怔了一下,又開始大哭:“我沒家了,我回哪兒去啊!”
“皇上!”
話音剛落,門外閃身進來兩名侍衛。
侍衛見狀也是愣了一下,見皇上眼露疑惑,低聲解釋道:“剛剛這女刺客被蕓妃娘娘發現,被打了一頓。”
打了一頓就哭成這樣?
不應該是窮人家的孩子早當家么。
這女娃別不是腦子不太機靈。
陳淵抿了抿嘴,淡淡揮手驅退護衛,見她哭的這么傷心,什么心思都沒了,只得柔聲勸道:“沒事,你沒有辱沒你爹的名聲,從今日開始,安心待在朕的身邊。”
謝道韞聞聲看向陳淵,一雙美眸都已是紅彤彤的。
遲疑了片刻,她繃住嘴:“我不敢,那么多人要殺你,我不敢!”
眼見如此,陳淵臉都擰到了一起。
這女娃一定是腦子有啥問題。
怎么看起來憨憨蠢蠢的,說起話來也是這樣。
別帶在身邊惹出一堆麻煩。
“你今晚先在這里休息吧,朕一會兒命人給你送來衣物。”
說完這些,陳淵也不管她是不是還在哭,起身離開。
……
御書房。
姜蕓剛坐下,便抬手輕揉了一下胸口,傷口還在隱隱作痛。
“娘娘,我去叫太醫。”
“不必。”
一旁的侍女妙儀見狀忙要出門去尋找,可沒等轉身就被姜蕓攔住。
眼看娘娘疼的有些厲害,妙儀從懷中拿出一個小小的布包,取出里面的一粒黑黢黢、不規則的圓形藥丸:“娘娘要是疼的厲害,奴婢這里有個小方子,是奴婢家里傳下來的,但是吃了會睡覺。”
也許是擔心姜蕓生氣,又或許是擔心姜蕓覺得有毒,她用力把拇指尖大小的藥丸捏成兩半,一半丟進自己嘴里,一半遞給姜蕓。
“這是什么做的?”
姜蕓接過來聞了一下,清香四溢,不免有些疑惑。
“很多草藥,祖傳的方子,專門止疼的,我進宮之后挨打了,都是吃這個撐過來。”
妙儀一本正經的解釋,但對方子的藥全都略過去。
“好。”
姜蕓把藥丟進嘴里,笑著點頭應聲。
吃了藥,姜蕓趴在書案上,可正當她準備瞇起雙眸時,忽然發現鋪在書案上的是一張完整的地圖,完整到金、遼的國界都有詳細的劃分,完整到各地的知府、節度使、按察使等等官員全都在一旁做了詳細標注。
她坐直了身子,眼中盡是難以置信。
本以為陳淵現如今一直在操心如何奪權,沒想到……
他早已對天下大勢有了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