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圍著那圓桌走動,轉圈,打量著對方。
寶郎君洪復的視線轉移到桌上的一個碟子。
“這是前明的東西了,官窯,東西是好東西,可惜離得太近,品相也不算上好,賣不出價,但在這里被打碎,未免有些可惜。”
說著他又抬頭看羅維,“但我得說,瓦罐難離井邊破,這是它的命。”
羅維搖頭,“命不命的,我不信。”
“江湖人都是不信命的,誰要是信了自己的命運,那他就不會出來闖蕩。”
洪復轉圈,走到羅維剛才的位置,“因為他到最后才會發現,自己闖蕩奔波了那么久,竟還不如在家耕田來的好。”
“但他已見過繁花了不是嗎?”
羅維站定,“要是做什么事一開始就知道吉兇順逆,那豈不是很沒意思?”
“你是個冒險家!”
洪復指著羅維,“冒險家都是勇敢的,但也不負責任,所以你們任性妄為,覺不管后面會留下什么爛攤子。”
“我們是講不通的,有時候口舌并不比拳腳管用。”
羅維感嘆著,雙手張開,一腳向前滑出半步,如老僧立定。
“我贊同!”
洪復雙拳交疊,沉膝弓腰,目光炯炯,好似猛虎在林,伺機而動。
“請!”
隨著兩人一同出聲,圓桌飛起,杯碗壺盆,各色佳肴美酒,隨著桌板一并起飛,落在地上,砸的粉碎,湯水四濺,碎石齊飛。
洪復搶先攻出,手作鷹爪,行進間不停抓取,裹挾風勢而來。
龍形拳!
羅維眼中戾氣暴起,在地上擰轉兩下腳踝后向前躥出,與洪復撞在一起。
龍形拳氣勢磅礴,剛柔并濟,打的是“粘、摩、化、拿、劈”的路數。
洪復身高手長,手上更是戴了各色戒指,更是使他握拳時攻擊距離長出一截來,端是可怕。
羅維一邊與他對腳,另一邊手上也在拆招,不斷化解洪復拳路里的重重殺招。
洪復與他對過一拳后,接著沖擊力,變招使出三通過橋,先是向左一個拱手拆開羅維的左手架勢,緊接著又故技重施,閃電般在右邊使出一個拱手,使得羅維中門大開的同時,他雙拳齊出。
羅維見狀,立即飛膝頂出,擋住洪復雙拳后腿上隱隱發麻。
顧不得細想,他雙拳從洪復手臂上方探入,向左右一分,手肘借力反轉,一對拳頭反握砸向洪復胸口。
啪!
洪復立即后退,卸去被雙拳打在胸口上的不少力道,除了那聲脆響外,實際上并沒有遭受多大損傷。
他撫了撫胸口,疑惑道:“你連太極拳都用上了?”
“在公園學的,”羅維咧嘴,“八卦太極不分家嘛。”
“好!”
洪復再次攻來,使出五馬歸槽,逼迫羅維走位后,緊接著一個后轉身蹬出一腳,直擊羅維咽喉。
羅維伸手抓住洪復的腿,用力將他擲出。
后者在空中一個翻轉,穩穩落地的同時,羅維已一個下潛趕到,鉆到洪復下方,又是一個托舉,將他高高扔出。
洪復這下重心失衡,只能勉強受身,用后背落在地上。
緊接著他也不起身,雙手雙腳擺出準備地面纏斗的架勢。
羅維見狀也不往前,只是示意他起身。
洪復起身,臉上很是難看,“你連摔跤都學了?”
羅維颯然一笑,“我打雜家的。”
“好一個雜家,我看你到底是融會貫通,還是雜而不精!”
洪復再攻,這次他謹慎小心,腳步并不邁大,然而攻勢卻是越發地兇猛。
到了貼身近戰的時候,洪復十根手指上戴的十個戒指凸顯威力,既使得洪復的拳頭看起來好像多出一寸,增加了攻擊距離,這堅硬的戒指也叫他的拳頭破壞力增強。
羅維在被砸了幾拳之后,只能避他的鋒芒,這使得洪復氣勢越發強盛,一拳接著一拳而來,打出虎虎風聲,帶動雄雄殺氣。
漸漸地,偌大的房間之中,洪復將羅維逼入墻角。
羅維又閃開一拳,隨手把桌上一個花瓶砸過去。
洪復一拳將那花鳥瓶子打碎,“這是汝窯,一對的!”
“那另一只呢?”
“你腳下踩著的那片就是!”
“不好意思!”
羅維再退一步,后背終于貼到了墻上。
洪復見狀大喜,又是一拳搶出,腳下邁出一個大步,封鎖羅維的路線。
羅維等的就是這一刻,他也一腳踩出,兩人雙腳交錯,羅維腳還未落地,便已是一拳刺出。
半步崩拳!
護體罡氣包裹拳頭,配合寸勁暗勁,一拳對上洪復還未發力完全的拳頭。
砰!
手指上戒指粉碎,寶石齊飛,洪復感受到一陣巨力傳來,手臂麻木的同時連退數步。
羅維搶攻上來,一腳蹬出,洪復抬手抵擋,羅維突然又收住勁,改蹬為踩,一下踩中洪復大腿,叫他身體一沉。
洪復大感不妙,連忙伸手來推他。
羅維冷靜而果斷,雙手分開洪復的手,腳在對方大腿上再一彈,一記膝撞正中洪復下巴。
咯嘣一聲,洪復身形起飛,在空中轉了半圈后重重落在地上,頭暈眼花。
直到羅維一腳懸停在他面門前,洪復才驚醒過來。
洪復不由失落,喃喃道:“我輸了。”
“承讓。”
羅維收腳,突然又沖洪復拱手作揖道:“小弟有一事,還請洪門各位大哥,叔伯幫忙!”
洪復臉上閃過一絲驚訝,隨即抱拳道:“遇有兄弟困難,必要相助,有錢出錢,有力出力,如有詐做不知,不加顧念者,五雷誅滅!”
……
袁白花在外頭等的心急,特別是聽到那聲震響之后,要不是盧廣生就在旁邊,她這會兒已經拔刀沖了進去。
盧廣生也是眉頭緊鎖,直到那門輕輕打開,他比袁白花更快看過去。
走出來的是羅維。
盧廣生朝他作揖,“辛苦了。”
羅維抱拳,“今后有些事還要麻煩諸位,是我無禮了。”
盧廣生不明就里,眼角又瞥見洪復在招手叫他進去,雖然預感到洪復輸了,然而洪復沒出事便已叫他感到欣喜,于是他又沖羅維點頭后,急往門內趕去。
袁白花見著羅維出來,又驚又喜,不由問道:“贏了?”
羅維微笑,“自己人,哪有什么輸贏的,切磋而已。”
說著他一把拉起袁白花往外走。
“去哪兒?”袁白花滿頭霧水。
“去找那個東瀛人。”
袁白花聽到這話,眼里迷茫消失,只剩興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