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濃稠如墨，城市喧囂漸歇。

小會議室那盞孤燈終于熄滅。虞欣合上筆記本，頸椎發(fā)出輕微的抗議聲。高強度的工作和傍晚那場情緒風(fēng)暴帶來的雙重疲憊，像沉重的潮水般將她淹沒。她站起身，動作有些遲緩。

趙慎言默默收拾好最后一件器材，看向她：“我送你。”

虞欣沒有拒絕。或許是太累了，或許是剛才的淚水帶走了最后一點偽裝的力氣，又或許是那句“給我一個做搭檔的機會”暫時模糊了界限。她只是輕輕“嗯”了一聲，聲音帶著濃重的倦意。

車子在寂靜的街道上平穩(wěn)行駛。車內(nèi)彌漫著一種奇異的氛圍，不是尷尬，也不是親密，更像是一種緊繃的、無聲的電流在兩人之間流竄。窗外路燈的光暈在虞欣蒼白的側(cè)臉上快速掠過，留下明明滅滅的光影。她靠著車窗，閉著眼，但微微顫動的睫毛泄露了她并未入睡。

趙慎言握著方向盤的手收得很緊，指節(jié)泛白。他眼角的余光無法從她身上移開。她紅腫未消的眼瞼，微蹙的眉心，緊抿的、帶著一絲脆弱弧度的唇……傍晚她崩潰痛哭的樣子，像烙印一樣刻在他腦海里。十年分離的思念，重逢后小心翼翼的克制，目睹她獨自吞咽所有苦楚的心疼，以及此刻她毫無防備的疲憊……無數(shù)種情緒在他胸腔里翻滾、沖撞，幾乎要沖破理智的堤壩。

車子在她租住的老舊小區(qū)樓下停穩(wěn)。引擎熄滅，世界瞬間陷入一種更深的寂靜，只有兩人略顯急促的呼吸聲清晰可聞。

“到了。”趙慎言的聲音低沉沙啞，像砂紙磨過。

虞欣睜開眼，眼底帶著未散的迷茫和濃重的倦色。“謝謝。”她低聲道，伸手去解安全帶。

“咔噠”一聲輕響，安全帶彈開。就在虞欣推開車門的瞬間，一只溫?zé)岫鴰е±O的手，猛地抓住了她的手腕。

力道不重，卻帶著不容掙脫的堅定和一種孤注一擲的顫抖。

虞欣的心跳驟然停滯，愕然回頭。

昏暗的光線下，趙慎言的眼睛亮得驚人，里面翻涌著她從未見過的、洶涌澎湃的情感漩渦——十年的思念，壓抑的痛苦，失而復(fù)得的狂喜，還有再也無法克制的、近乎毀滅般的渴望。所有的偽裝、距離、小心翼翼，在這一刻被徹底撕碎。

“虞欣……”他低喚她的名字，聲音破碎，帶著一種絕望的懇求。

下一秒，不等她有任何反應(yīng)，他的身體已經(jīng)傾覆過來。

第一個吻，落得很輕，很小心。

帶著試探和一種近乎虔誠的顫抖，輕輕地印在她的額角。那里還殘留著淚水的微涼。他的唇瓣溫?zé)岫彳洠瑤е环N小心翼翼的珍惜，仿佛觸碰的是失而復(fù)得的稀世珍寶。這個吻沒有情欲，只有濃得化不開的心疼和憐惜，想要安慰她疲憊不堪的靈魂。

虞欣的身體瞬間僵硬，大腦一片空白，忘記了呼吸。

然而，這蜻蜓點水般的觸碰，卻像點燃了趙慎言心中壓抑已久的引信。

**第二個吻，帶著不容置疑的力道，覆上了她的唇。**

不再是試探，而是攻城略地般的宣告。他溫?zé)岬臍庀⑺查g將她籠罩，帶著他身上特有的、混合著淡淡煙草和相機皮革的味道。他的手臂猛地收緊，將她整個人從車門邊不容抗拒地圈進(jìn)懷里。另一只手穿過她微涼的發(fā)絲，牢牢扣住她的后頸，迫使她迎向他。

這個吻，**大膽而熾熱**，帶著積攢了十年的思念和失而復(fù)得的狂喜。他的唇舌帶著一種近乎野蠻的渴求，撬開她因驚愕而微啟的唇齒，強勢地汲取著她的氣息，糾纏著她的柔軟。那是一種近乎掠奪的親吻，帶著絕望般的占有欲，仿佛要將她整個人揉碎，融入自己的骨血，才能確認(rèn)她真的就在眼前，才能填補這十年蝕骨的空白。

虞欣的掙扎微弱得幾乎可以忽略。最初的震驚過后，一種源自靈魂深處的巨大疲憊和某種隱秘的渴望，像藤蔓般纏繞住她。趙慎言身上傳來的熱度，他手臂堅實的力量，他唇舌間帶著痛楚和愛意的攻城略地……這一切都像海嘯般沖擊著她搖搖欲墜的心防。她緊繃的身體在這樣強勢而絕望的親吻中，竟不可思議地一點點軟化下來。

她能感覺到他狂亂的心跳，撞擊著她的胸腔，和她自己同樣失序的心跳漸漸合拍。她能感覺到他扣在她頸后的手指，帶著無法自抑的顫抖，傳遞著他同樣瀕臨失控的情緒。他吻得那么深，那么用力，仿佛要將她肺里的空氣都吸走，又仿佛要將自己所有的悔恨、思念和愛意，通過這個吻，一股腦地灌注給她。

**這個吻，從小心翼翼到大膽熾烈，從絕望到渴求，像一場醞釀了十年的風(fēng)暴，終于在此刻轟然爆發(fā)。**它激烈得讓虞欣眩暈，卻又帶著一種奇異的、撫平傷痕的力量。她被動地承受著，感官被徹底淹沒。冰冷的夜風(fēng)被隔絕在車外狹小的空間之外，世界只剩下他滾燙的唇舌，他灼熱的呼吸，他緊緊擁抱的臂膀，和他身上令人心安的、熟悉又陌生的氣息。

時間仿佛凝固了。不知過了多久，趙慎言才像是耗盡了所有力氣，猛地停了下來。他的額頭重重抵著她的，鼻尖相觸，兩人急促的喘息聲在狹小的車廂里交織，灼熱的氣息噴在彼此臉上。

他依舊緊緊抱著她，手臂箍得她有些疼，仿佛一松手她就會消失。他的胸膛劇烈起伏，黑暗中，那雙深邃的眼眸近在咫尺，里面翻涌著尚未平息的驚濤駭浪，還有一絲后怕和難以置信的狂喜。

虞欣靠在他懷里，臉頰滾燙，嘴唇微微發(fā)麻腫脹，大腦依舊一片混沌。她能清晰地聽到自己擂鼓般的心跳，也能感受到他同樣劇烈的心跳透過薄薄的衣料傳來。剛才那個激烈到近乎窒息的吻，像一場猝不及防的地震，將她十年筑起的心墻震得搖搖欲墜。那些被深埋的情感、那些以為早已熄滅的火星，似乎在這個吻里，被粗暴地喚醒，灼燒著她的理智。

她沒有推開他，只是微微喘息著，眼神迷蒙地看著近在咫尺的他。那眼神里有驚愕，有茫然，有尚未褪去的疲憊，還有一絲連她自己都未曾察覺的、被點燃的微光。

趙慎言看著她紅腫的唇瓣和被吻得迷離的眼神，喉結(jié)劇烈地滾動了一下。他抬起一只手，帶著無法抑制的顫抖，用指腹極其輕柔地擦過她濕潤微腫的下唇，動作珍重得如同擦拭一件易碎的瓷器。他的聲音沙啞得不成樣子，帶著劫后余生的喘息和濃得化不開的情愫：

“對不起……我……我忍不住了……”他再次低下頭，這一次，吻落在了她的眼瞼上，吻去那殘留的濕意，動作輕柔得與剛才判若兩人，“十年了……虞欣……我真的……忍不住了……”

這聲低啞的告白，像最后一根羽毛，輕輕落在了虞欣搖搖欲墜的心防上。她沒有說話，只是閉上了眼睛，將臉更深地埋進(jìn)他散發(fā)著溫?zé)釟庀⒌念i窩，像一只終于找到避風(fēng)港的倦鳥。

車窗外，老舊的居民樓里只有零星幾盞燈火。清冷的秋夜，在這個狹小空間里，卻燃燒著足以融化十年寒冰的熾熱。趙慎言緊緊抱著懷中失而復(fù)得的珍寶，感受著她細(xì)微的顫抖和逐漸放松下來的身體，一顆心被巨大的、近乎疼痛的滿足感填滿。他知道，那道墻或許還沒完全倒塌，但那個吻，已經(jīng)在這銅墻鐵壁上，轟開了一道再也無法彌合的裂縫。

而虞欣，在他堅實的懷抱里，聽著他沉穩(wěn)有力的心跳，第一次清晰地意識到：有些東西，逃不開，也回不去了。那個吻，帶著十年的重量，已經(jīng)將她強行拖回了命運的漩渦中心。她無處可逃，也……似乎，不想再逃了。

虞欣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

也許是那個太過熾烈、帶著十年重量幾乎將她靈魂都吸走的吻抽干了所有理智；也許是趙慎言懷抱里的溫度和他頸間熟悉又陌生的氣息，像一張溫柔的網(wǎng)，捕獲了她疲憊到極致的身體和同樣疲憊不堪的心；

也許是那句帶著顫抖的“十年了..我真的忍不住了…”擊碎了她最后的防御工事。

當(dāng)她意識稍微回籠時，兩人已經(jīng)站在了自己那個狹小卻整潔的公寓門口。而趙慎言滾燙的呼吸就噴灑在她的耳后，手臂依舊牢牢地圈著她的腰，仿佛她是他的救命稻草。

“寶寶..”他低啞的聲音帶著蠱惑般的魔力，唇瓣若有似無地蹭過她敏感的耳廓。

虞欣腦中警鈴大作，一個聲音在尖叫著

“停下！推開他！”，但身體卻像被施但身體卻像被施了咒語，手指不受控制地轉(zhuǎn)動了鑰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