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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防大隊和安監部門的工作人員剛離開不久，警笛聲再次由遠及近。接到火警聯動通知的轄區派出所民警也趕到了現場。調查進入了更細致的層面。

張院長作為醫院法人代表和最高負責人，強打起精神，親自接待。虞欣和趙慎言作為第一發現人和直接參與滅火的核心人員，自然也被要求留下配合。丁杰則忙著協助安撫受驚的動物、協調保潔清理現場，同時豎著耳朵關注著調查進展。

負責現場勘查的消防技術員戴著專業設備，在彌漫著焦糊味的設備間廢墟里仔細搜尋著起火點殘留物。一名經驗豐富的消防調查官則開始分別詢問相關人員，從值班電工、夜班護士到保安隊長，最后才輪到張院長、虞欣和趙慎言。

問詢室（臨時征用的診室）里，氣氛比之前更加肅穆。民警的問題更側重于事件經過的細節、安全管理是否存在疏漏、以及是否存在人為因素。

“設備間平時用途？存放物品清單有嗎？”民警問張院長。

張院長早有準備，立刻讓助理調出了電子檔案：“主要是存放部分老舊或待維修的醫療設備、備用耗材和一些清潔工具。這是詳細清單。”她指著投影屏幕，條理清晰，“我們定期清理，但老舊線路和堆積的紙箱……確實是管理上的隱患，這次事故給我們敲響了警鐘，我們會立刻進行全面排查整改！”

“起火時，誰第一個發現？具體時間？”民警轉向虞欣。

“凌晨兩點十五分左右，我在護士站聞到焦糊味，立刻循著氣味找到設備間門口，發現門縫冒煙。兩點十六分按下緊急報警鈴，同時通知保安室和值班電工。兩點十七分嘗試開門未果，使用滅火器壓制門縫火勢。”虞欣的回答精準到分鐘，聲音雖然疲憊，但邏輯清晰，冷靜專業。

民警點點頭，目光看向趙慎言：“趙先生，您當時為什么會在醫院？”

“我在剪輯‘溫暖歸途’慈善晚宴的宣傳片，加班。”趙慎言回答，同時展示了電腦上的工程文件時間戳，“聽到警報聲后趕過去，看到虞醫生正在滅火，得知里面有危險氣罐，就協助破門和滅火。”他描述踹門的動作和進入火場后的情況，與虞欣的敘述完全吻合。

“破門進入時，是否確認內部無人？”民警追問細節。

“我大聲呼喊過，沒有回應。當時情況緊急，火勢蔓延很快，氣罐高溫變形，必須立刻處置。”趙慎言回答得坦蕩而堅定。

民警又分別詢問了保安隊長和電工關于鑰匙管理、日常巡查和接到報警后的反應時間，都一一記錄在案。

這時，消防技術員拿著幾個裝在物證袋里的物品走進來：“初步判斷，起火點是堆放在設備間西北角的幾捆廢棄醫療電線。絕緣層老化嚴重，內部銅線裸露，初步分析是短路引燃了旁邊的紙質耗材包裝箱。現場未發現人為縱火痕跡，屬于電氣線路老化引發的意外火災。”

這個結論讓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氣，尤其是張院長。意外事故和管理疏漏，遠比人為破壞或縱火的性質要輕得多。

“感謝消防和公安同志的辛苦工作！”張院長站起身，鄭重地說，“這次火災，暴露了我們醫院在老舊設施管理和安全隱患排查上的不足，我們深刻檢討，一定全力配合后續整改！該承擔的責任，我們絕不推卸！”

消防調查官和民警交換了一下意見，對張院長的態度表示認可：“后續我們會出具正式的火災事故認定書。整改方案和落實情況需要報備。另外，你們這兩位員工，”他看向虞欣和趙慎言，“在火災初期的處置非常勇敢和專業，尤其是及時控制住了危險源，避免了更大損失，值得肯定。但也要注意自身安全，這種危險情況，專業消防力量到達前，要量力而行。”

“是，我們記住了，謝謝警官提醒。”張院長連忙應道。

送走了消防和公安的人員，窗外的天色已經大亮。醫院雖然依舊彌漫著焦糊味，但秩序正在恢復。

張院長揉了揉脹痛的太陽穴，看著眼前同樣疲憊不堪的虞欣和趙慎言，特別是看到趙慎言手臂上被燎出的水泡和劃傷，以及虞欣依舊蒼白的臉色，心疼又無奈。

“都累壞了吧？”張院長的聲音透著深深的疲憊，“后續的整改和安撫工作我來安排。慎言，你手上的傷必須處理一下，別感染。虞欣……”她看著虞欣，眼神復雜，“你也嚇得不輕，今天強制休息，不準再碰工作！這是命令！”

“院長……”虞欣想說什么。

“聽院長的。”趙慎言輕輕捏了捏虞欣的手（這個動作在經歷了火場并肩和共同調查后，顯得無比自然），低聲道，“你需要休息。”

虞欣看著趙慎言手臂的傷，又看看張院長不容置疑的眼神，最終點了點頭。

“丁杰！”張院長喊道。

“到！”丁杰像兔子一樣竄過來，雖然也頂著黑眼圈，但精神頭明顯好很多。

“開車，送虞醫生和趙攝影師回去休息。看著他們，今天不準他們再踏進醫院一步！”張院長下令。

“保證完成任務！”丁杰挺起胸脯，然后擠眉弄眼地對虞欣和趙慎言說，“欣姐，趙哥，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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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杰的車行駛在清晨的車流中。后座上，虞欣和趙慎言并排坐著，中間隔著一點距離，但氣氛卻不再像之前那樣冰冷疏離。劫后余生的疲憊感如潮水般涌來，兩人都靠在椅背上，閉目養神，但彼此的手，卻不知何時又悄悄握在了一起。指尖傳遞著無聲的溫暖和依靠。

“那個……欣姐，趙哥，”丁杰透過后視鏡看著兩人交握的手，憋著笑，小心翼翼地開口，“張媽媽熬了一大鍋壓驚安神的豬骨湯，還有清淡的小菜和粥，讓我務必送到欣姐家里去。你們看……是直接去欣姐家，還是……”

虞欣的眼睫顫了顫，沒說話，耳根卻悄悄紅了。

趙慎言睜開眼，目光落在虞欣微紅的耳廓上，嘴角勾起一抹溫柔的弧度，他緊了緊握著她的手，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沙啞和不容置疑：

“去虞醫生家。她需要休息，也需要人照顧。”他頓了頓，看向后視鏡里丁杰八卦兮兮的眼睛，補充道，“丁助理，送到樓下你就可以回去復命了。剩下的，交給我。”

丁杰在后視鏡里對上趙慎言堅定而帶著一絲警告的眼神，立刻縮了縮脖子，秒懂：“明白！趙哥！保證送到就走！絕對不打擾！”他內心瘋狂刷屏：**啊啊啊！同居照顧！實錘了！我磕的CP鎖死！鑰匙我吞了！**

車子在虞欣租住的公寓樓下停穩。丁杰飛快地跳下車，把保溫桶和一大袋食物塞到趙慎言手里，然后對著虞欣擠出一個“我懂我都懂”的笑容：“欣姐好好休息！趙哥好好照顧！院長那邊有我頂著！拜拜！”說完，一溜煙鉆進車里，絕塵而去，生怕當電燈泡。

樓下只剩下虞欣和趙慎言兩人。清晨的陽光帶著暖意灑下，驅散了一些昨夜的陰霾和寒冷。

虞欣看著趙慎言提著保溫桶和袋子，看著他手臂上刺眼的傷口和疲憊卻溫柔的眼神，昨夜火場里他決然沖進來的身影、那句“拿命護著她”的誓言、以及此刻他理所當然要照顧她的姿態，像暖流一樣沖刷著她冰冷疲憊的心房。

她低下頭，看著兩人依舊緊握的手，沒有掙脫，只是用極輕的聲音說：

“上去吧……我幫你處理傷口。”

趙慎言看著陽光下她低垂的、帶著脆弱紅暈的側臉，看著她不再抗拒的姿態，心中那塊懸了十年、又在昨夜經歷了生死考驗的大石，終于重重落地，涌起巨大的、失而復得的滿足感。

“好。”他低應一聲，聲音溫柔得像能滴出水來。他握緊她的手，牽著她，像牽著一件失而復得的稀世珍寶，一步一步，走向那個不再冰冷、終于為他敞開的家門。

這一次，不是一夜情后的慌亂逃離，而是經歷了烈火淬煉后，彼此傷痕累累卻心意相通的歸處。他們的“溫暖歸途”，在經歷了所有的波折和考驗后，終于抵達了彼此心靈的港灣。未來或許還有風雨，但此刻，他們只想緊緊握住對方的手，在這劫后余生的晨光里，感受這份來之不易的安寧與溫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