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未落，云層中忽現三十六盞引魂燈。青熒燈火照見當先女將面容時，慕雪手中星盤“當啷”墜地——那眉眼分明與溫泉中羞惱的公主有八分相似，卻透著尸山血海里浸出的森然殺氣。

女將手中丈二陌刀劈開云海，刀身銘文流轉如活物。霎時間，千里山河氣運竟似被這一刀牽動，玉帶河無風起浪，岸邊百年古槐攔腰折斷。

江白拔劍劃圓，劍氣激得衣袍獵獵作響。龍蜥劍尖抵住撲面而來的刀意。兩股氣機相撞處，虛空竟現出蛛網般裂痕，有混沌氣息自裂隙滲出，轉瞬又被天道法則修補如初。

“好個借勢天地。”新垣瑤十指翻飛結涅槃印，鳳凰火化作重明鳥虛影護住眾人，“這陌刀刀靈已成氣候。”

此時玄甲軍陣已成，千人結“天羅地網”戰陣，氣機勾連如鐵索橫江。顧芷霜揮劍斬出三丈冰墻，卻見陣中飛出九面青銅戰鼓，鼓面繪制的饕餮紋在靈力催動下竟脫離鼓面，化作實體撲來。

新垣瑤咬破指尖，以精血在虛空繪出焚天符。鳳凰火凝成的朱雀與饕餮撕咬在一處，翎羽與利齒齊飛。烈焰炙烤下，方圓十里草木盡成飛灰，唯獨眾人立足處的星輝結界內，尚存半株焦柳倔強地抽著新芽。

江白突然劍指蒼穹，龍蜥劍上七顆蛟目同時迸發血芒。他腳下浮現出古老祭壇虛影，竟是強行催動了藏在劍鞘中的血祭之術。新垣瑤見狀臉色驟變，這分明是玉石俱焚的打法。

“不可！”

可是霎時，銀河倒卷，北斗七星在青天白日下顯形，江白眉心浮現出紫微帝紋。

女將終于色變，陌刀橫劃出玄奧軌跡：“竟是紫微……”話未說完，刀意已與星輝劍罡相撞。天地為之一靜，繼而爆發出耀目極光。待光芒散盡，眾人所在山崖竟被削去百丈，斷面光滑如鏡。

煙塵中傳來鎖鏈斷裂之聲，那女將玄甲盡碎，陌刀插入巖壁三寸，刀柄處睚眥珠裂開細紋。她單膝跪地，望著掌心破碎的命牌喃喃道：“帝星現世……”

突然，她眉心亮起血色咒印，整個人在眾人注視下化作飛灰。千名玄甲軍同時爆體而亡，血霧凝成九條赤龍，咆哮著鉆入地脈消失不見。

江白以劍拄地，七竅不斷滲出金血。慕雪星盤徹底碎裂，新垣瑤的鳳凰火黯淡如風中殘燭。唯獨顧芷霜的霜痕劍發出清越劍鳴，劍身不知何時暮色垂天處，忽有地龍翻身。江白以劍為杖，指腹摩挲著龍蜥劍鐔上暗裂的蛟目。東南方地脈傳來悶雷般的轟鳴，驚起林間宿鳥，振翅時翎羽竟染著磷火青光。慕雪拾起半截玉簪，簪頭青鸞獨目淌血，映得她掌心紋路如讖緯密布。

“地氣逆行，怕是那九條尸龍作祟。”新垣瑤并指抹過赤羽劍脊，劍身映出地底縱橫交錯的赤色脈絡，“三百里內龍脈皆被染了煞氣，我們必須回去!”

顧芷霜忽然劍指西北，霜痕劍嗡鳴不止。眾人抬眼望去，見山巔云霞盡赤，有一樓閣虛影在云中若隱若現。檐角風鈴搖曳的韻律，竟與靈淵法陣運轉時的星軌變動暗合。

“那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