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白目光冷峻,掃視著幾人,開口問道:“說,你們主子到底是什么人?”
其中一個下人哆哆嗦嗦地回道:“公子,我們真不知道啊,只曉得大人姓宮,是碧落南天來的大官,平日里威風八面,具體干啥的,上頭不讓我們打聽。”
“嗯?你們是真不知道還是假不知道?”江白目光冰冷,那些下人已經是嚇得哆嗦,哪里還敢反抗。
“公子!小的說的句句屬實!我們是真不知道啊!”
江白見其中一個眼神閃躲,料定他定是知道些什么,想著嚇唬一下,便說道:“那留著你們便也沒用了……”
江白冷笑兩聲,抬手用出冰封術,凍住了其中一位下人。其他的那些見到這情形,都是怕的跪伏在地,大氣不敢出。
“最后問一遍,知不知道?”
“大人大人!我說我說!”
那個下人終究是被江白嚇破了膽,支支吾吾地說道:“死的這位大人姓宮,來到這小城鎮不過是為了歇腳,小的那日晚上打更,無意間聽到大人和另一位大人的對話,說是南王命令他去平塘城取十萬縛魂石,要他偽裝成玉石秘密回碧落南天。”
“縛魂石?”顧芷霜在樓梯上聽到,不禁疑惑出聲。
“顧師姐?你怎么下來了,慕雪呢?”江白循聲望去,發現顧芷霜緩步走下樓來。
“慕雪她剛服了藥,尚未醒來,我見樓下吵鬧,便下來一探究竟。”
顧芷霜當看到了樓下血腥的慘狀,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涼氣,隨即快步走到江白身邊。
“你干的?”
江白搖了搖頭,“這人的侍衛不知為何謀反,殺了他主子。”
顧芷霜聽后柳眉微蹙,眼中滿是思索之色。
“對了,你剛才說縛魂石,那是什么?”江白問道。
“這縛魂石有著限制詭異復蘇的作用,一般都是用在那些抓來的鬼族身上,但整個南域抓到的都未必有一萬鬼族,可如今卻要十萬縛魂石,未免有點太多了。”
江白聽后,眉頭緊鎖,此事必有隱情。尤其是那侍衛為何要殺他主子,又為何與江白戰斗時不用全力,這些不得而知。
江白與顧芷霜對視一眼,皆從對方眼中看到了決斷。
江白深知一旦進了衙門,這黑燈瞎火的世道,不知要遭多少罪,還會耽誤行程。
事不宜遲,趁著官府的人還沒來,他們趕忙收拾行囊,準備跑路,前往平塘城一探究竟。
慕雪還未醒來,江白只得先將她背上,匆忙跑路。
客棧外,天色陰沉得厲害,鉛云厚重地堆積在空中,狂風呼嘯著席卷而過,吹得街邊的幌子呼呼作響,像是在發出痛苦的哀鳴。
江白和顧芷霜腳步匆匆,衣袂在風中獵獵翻飛,兩人心生警惕,生怕再生變故。
行至一處偏僻的山林小道,周圍樹木參天,枝葉繁茂,將僅有的天光遮得嚴嚴實實,使得小道陰森昏暗。江白等人正疾行間,突然,一道黑影從頭頂的樹上一閃而過,帶落幾片樹葉。
江白瞬間警覺,握拳在手,手臂上青筋暴起,眼神銳利地掃向四周,喝道:“誰?出來!”
隨著他的喝聲,一個身影緩緩從樹上飄落,定睛一看,此人正是那殺了侍郎的侍衛!
他依舊身著黑色勁裝,面容冷峻,仿若刀削斧鑿一般。只是此刻,他并沒有動手。
“此事與你們無關,奉勸一句,少管閑事……”侍衛的聲音低沉而沙啞,仿若裹挾著林間的風聲,在這靜謐的山林中回蕩,讓人無端生出一股寒意。
江白上前一步,冷笑兩聲:“我多管閑事?你若是不在那店內行兇,我倒也不會管這‘閑事’!”
“你要搞清楚,是你出手在先……”
“你也要搞清楚,是你殺死了你主子!”
風吹的周圍的樹葉颯颯作響,空氣中彌漫著緊張的氛圍。
那侍衛呼出一口氣,“最后再勸你們一次,不要摻和進來。”
江白不以為然,目光緊緊盯著侍衛:“你為何殺你主子?你今日必須給個說法,否則休怪我不客氣!”
江白身上靈力涌動,隱隱有光芒閃爍,與這昏暗的周遭形成鮮明對比。
侍衛冷冷一笑,笑聲中透著幾分自嘲:“你們知道得越少越好,這趟渾水,不是你們能趟的。我殺他,自然有我的理由,你們若是執意要去平塘城,只會招來殺身之禍。”
顧芷霜也拔劍相向:“哼,少嚇唬人,今日你不說清楚,就別想走!”
顧芷霜也拔劍相向,手中長劍一抖,劍氣縱橫,“嗖”的一聲,削斷了旁邊一根低垂的樹枝,樹枝“咔嚓”一聲掉落地上,濺起些許塵土。
“哼,少嚇唬人,今日你不說清楚,就別在這兒故弄玄虛!”她柳眉倒豎,杏眼圓睜,呵斥道。
侍衛眼神一凜,身上氣勢陡然攀升,周身散發著一股危險的氣息,讓人膽寒。“既然你們不聽勸,那就別怪我。”
說罷,他身形一閃,如鬼魅般瞬間欺近顧芷霜,速度之快,仿若一道黑色的閃電。手中長劍裹挾著黑色的靈力,那靈力仿若黏稠的墨汁,翻滾涌動,直刺她咽喉。
江白見狀,大驚失色,急忙側身擋在顧芷霜身前,右拳猛地揮出,帶著呼呼風聲,裹挾著千鈞之力,與侍衛的長劍硬撼一記。
“砰”的一聲悶響,靈力激蕩,仿若一場小型的靈力風暴在兩人中間爆發,周圍的樹木被這攻沖擊力震得簌簌發抖,落葉紛紛揚揚飄落。江白趁機左拳直擊,攻向侍衛胸口,拳風呼嘯,仿若能撕裂空氣。侍衛側身避開,腳尖輕點地面,借力后躍數丈,穩穩落在一根粗壯的樹枝上。
他居高臨下地看著江白等人,目光冰冷:“這是你們最后的警告,再往前,必死無疑。”
說完,他身形一閃,消失在了密林深處,只留下一片晃動的樹枝。
江白望著侍衛離去的方向,久久未動。
顧芷霜憂心忡忡地開口:“江白,他說得如此決絕,咱們真要繼續去平塘城嗎?會不會真如他所言,有只去無回?”
江白深吸一口氣:“此事疑點重重,若不弄清楚,恐怕后患無窮。況且那十萬縛魂石,如你所說,未免太多了些。咱們小心行事,未必沒有轉機。”他轉頭看向顧芷霜,見她點頭表示同意,心中稍定。
慕雪一直昏迷不醒,江白眉頭緊鎖,輕輕將她背起,對顧芷霜說道:“咱們得加快腳步了,找個安全的地方讓慕雪好好休息。”
顧芷霜點頭,二人便匆忙趕路。
三人繼續前行,一路上風餐露宿,披星戴月。
不知走了多久,慕雪悠悠轉醒,發現自己正被江白背著,她的小臉“唰”地一下就紅了。
她輕輕拍了拍江白的肩膀,細聲細氣地說:“江白,放我下來吧,我自己能走啦。”聲音里帶著一絲羞怯,又有幾分嬌憨。
江白微微側頭,見她醒了,便小心地將她放下,面無表情地說:“醒了就好,背了你一路,腰都快折了……”
“你……”
慕雪紅著臉,低著頭,手指繞著衣角,輕輕“嗯”了一聲,不再言語,心里卻像揣了只小兔子,怦怦直跳。
越靠近平塘城,周圍的氛圍越發詭異。
原本生機勃勃的山林,漸漸變得草木枯黃,毫無生氣,只剩下一片死寂。偶爾傳來幾聲不知名野獸的嘶吼,在寂靜的夜里顯得格外驚悚。
終于,在歷經數日跋涉后,他們看到了平塘城的輪廓。
遠遠望去,平塘城籠罩在一片迷霧之中,城墻高聳,城門緊閉,仿若一座孤城,散發著神秘而壓抑的氣息。
江白等人來到城門前,只見城門上的銅釘銹跡斑斑,城門兩側的石獅子也殘缺不全,有的爪子斷了,有的耳朵缺了,如同經歷了無數歲月的侵蝕一般。
江白上前叩門,敲門聲在空曠的城外回蕩,許久,才有一個年邁的守城士兵打開一條門縫,探出腦袋,警惕地打量著他們。那守城士兵滿臉皺紋,眼睛渾濁卻透著幾分精明,目光在他們的行囊和佩劍上停留片刻,眼光又掃過江白握拳的雙手,猶豫良久,才緩緩打開城門:“進去吧,如今這平塘城可不太平,你們自己小心。”
那聲音沙啞而低沉,仿若帶著幾分無奈與滄桑。
江白等人謝過守城士兵,踏入城中。城內的景象讓他們大吃一驚,街道上空無一人,兩旁的房屋大多破敗不堪,門窗緊閉,有的甚至已經坍塌。一陣陰風吹過,卷起地上的落葉,發出“沙沙”的聲響。
“這平塘城怎么會變成這樣?”慕雪小聲驚呼,“感覺比葬魂城還陰森不少……”
江白皺眉不語,心中隱隱有種不祥的預感。
他們沿著街道緩緩前行,試圖尋找一些線索。
腳下的石板路坑洼不平,有的地方還積著污水,散發著腐臭的氣息,讓人作嘔。
為了便于行事,江白等人尋了個隱蔽的地方,換了身華麗的行頭。
江白身著一襲月白色錦袍,衣袂上繡著精致的銀色暗紋,腰間束著一條墨玉腰帶;顧芷霜則穿上了一件粉色的羅裙,腰間系著一條金絲軟帶,上面掛著一塊溫潤的玉佩;慕雪換上了淺藍色的裙裝,發間插著一支晶瑩剔透的玉簪,靈動的大眼睛配上紅撲撲的臉蛋,煞是可愛。
裝扮妥當,他們打聽到平塘城最大的貨商,心想從他那里或許能探聽到關于縛魂石的消息。
幾經周折,幾人也是來到貨商的府邸前,江白上前叩門,一個小廝開門出來,見他們衣著不凡,態度立馬恭敬起來:“請問幾位有何貴干?”
江白拱手笑道:“小哥,我們是東域來的客商,聽聞貴府在這平塘城生意做得極大,特來拜訪,想與貴府談筆生意。”
小廝面露難色:“幾位,我家老爺事務繁忙,若是想見,得先預約。”
江白心中無奈,只得掏出一錠銀子塞給小廝:“小哥辛苦,還望通融通融,幫我們安排一下。”
小廝接過銀子,眼睛一亮,臉上堆滿笑容:“幾位稍等,我這就去通報。”
過了好一會兒,小廝才出來,引著他們進了府。
穿過曲折的回廊,來到一處寬敞的客廳,只見一個體態肥胖的中年男子坐在主位上,此人便是貨商。
他身著一身綢緞長袍,上面繡著金線花紋,脖子上掛著拇指粗的金鏈子,手指上戴著好幾個碩大的寶石戒指,一臉富態,只是眼神中透著幾分精明與狡黠。
江白等人上前見禮,貨商微微抬手:“免禮,聽聞幾位是東域來的客商,不知想做何生意?”
江白笑著說:“實不相瞞,老板,近來前線戰事吃緊,鬼族肆虐,急需縛魂石去捉拿那些鬼族,保一方安寧。我們聽聞平塘城的縛魂石大名,此次前來,就是想從您這兒入手一些,拿去支援前線。您也知道,這可是功德無量的事兒,若做成這筆生意,往后在修行界,您的名聲必定更響亮。”
貨商一聽,臉色微微一變,隨即恢復正常,干笑兩聲:“幾位怕是有所不知,這縛魂石可不是隨便能買賣的,沒有官府的文憑,可不讓買。”
顧芷霜佯裝驚訝:“哦?竟有這等規矩,我們初來乍到,不太清楚。還望老板能指點一二,這縛魂石為何管制如此嚴格?”
貨商眼神閃爍,打了個哈哈:“這縛魂石嘛,本就是官家專用,具體緣由,咱小老百姓哪能知道那么多。”
江白見他有意隱瞞,心中越發篤定這其中必有貓膩,于是接著問道:“您在這平塘城做買賣多年,想必對這城里的事兒了如指掌。您瞧這平塘城如今蕭條成這般模樣,到底是咋回事?我們初來乍到,人生地不熟的,您給指條明路唄。”
貨商眼神閃躲,不敢直視江白,干笑著回道:“哎呀,幾位客官,這平塘城啊,就是前些年鬧了些災荒,大家日子不好過,都搬離此處另尋活路去了,慢慢就落魄成現在這樣咯,沒啥特別的緣由。”
江白心中冷笑,這貨商言辭閃爍,定是心中有鬼,便又試探道:“老板,既然官服的文憑不好弄,那要是有宗門的文憑呢?您看行不?我們宗門在修行界也是有些威望的,辦個手諭之類的不在話下。”
貨商一聽,臉上的笑容瞬間僵住,連忙擺手:“不行不行,這哪能行呢!在咱這兒,沒有官服的文憑,啥文憑都不好使。”
江白佯裝不解,提高了音量:“這可就怪了,我們一路過來,在其他地方雖說買這縛魂石也不容易,但只要亮出宗門手諭,多少還能通融通融。怎么到了您這兒,就行不通了呢?”
貨商額頭上豆大的汗珠滾落,眼神愈發慌亂,支支吾吾地說道:“這……這一個地方一個樣,咱平塘城就認官服的文憑,別的一概不認,我也是按規矩辦事兒啊!”
“啊……也難怪,之前聽說南王一直尋求這縛魂石,看來這的生意我等是做不成了……”
貨商一聽這話,臉色瞬間變得煞白,額頭上冒出細密的汗珠,他慌亂地站起身來:“幾位,我還有事,就不多留幾位了。”
說著,便匆匆叫小廝把江白等人請了出去。
江白等人被強行請出了府邸,慕雪氣得直跺腳:“這胖子,一看就知道在隱瞞什么,太可惡了!”
顧芷霜微微皺眉:“他如此慌張,定是怕我們知曉什么秘密,看來這十萬縛魂石背后的事兒不簡單。”
江白點頭表示同意:“提到南王,他便神色慌張,這里的疑點太多了,咱們得想別的辦法,一定要把這事兒查個水落石出。”
此時,城中的迷霧愈發濃重,前路依舊迷茫。他們沿著街道繼續前行,走著走著,前方突然傳來一陣嘈雜聲,江白等人對視一眼,迅速朝著聲音來源趕去。
只見一群人圍在一座府邸前,個個面色驚恐,交頭接耳。
江白上前拉住一個老者問道:“老人家,這里發生了什么事?”
老者顫抖著手指向府邸:“這……這府里鬧鬼啊!每天夜里都有凄厲的哭聲傳出,進去的人就沒有再出來的,已經死了好多人了。”
江白心中一動,聯想到那十萬縛魂石,難道這兩者之間有什么關聯?
他看向顧芷霜和慕雪,低聲道:“走,進去看看。”三人小心翼翼地靠近府邸,推開那扇搖搖欲墜的大門。門軸轉動,發出“嘎吱嘎吱”的刺耳聲響,仿若垂死之人的呻吟。
府內陰氣沉沉,彌漫著一股腐臭的氣息,讓人作嘔。
庭院中的花草早已枯萎,池塘里的水干涸見底,淤泥上還殘留著一些不明生物的腳印。
“大家小心。”江白輕聲提醒,手中握拳,靈力緩緩運轉,以備不時之需。
他們一步步深入府邸,突然,一陣尖銳的哭聲從后院傳來,在這寂靜的府邸中顯得格外驚悚。江白等人毫不猶豫,朝著后院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