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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夢

江白的意識在一片混沌中飄蕩,仿佛置身于無盡的黑暗深淵。

突然,一陣刺耳的嗩吶聲傳入耳中,江白迷迷糊糊的睜開眼,摸了摸自己的身體,發現原本受的傷已經消失不見。

他正疑惑間,聽到一陣喜樂聲傳來,循聲望去,只見一群人身著素白喪服,面無表情地抬著一頂花轎緩緩走來?;ㄞI兩側,幾個樂師機械地吹奏著喜樂,那聲音在寂靜的空氣中回蕩,顯得格外詭異。

江白下意識地走上前去,想要弄清楚這是怎么回事。

“老伯,這是哪里?”

然而,那些村民似乎根本沒有看到他,徑直從他身邊走過。江白滿心疑惑,但四處一片漆黑,只有這些人拎著的燈籠有著些許燈光,江白無奈,但也只得跟著花轎。

這花轎到了一座廟堂前停下。

大堂內,布置得如同喜堂一般,紅燭搖曳,卻映照著人們蒼白而麻木的臉。

江白定睛一看,只見從轎中下來一位身著鳳冠霞帔的新娘,身姿婀娜,面容被紅紗覆蓋,一頭烏黑亮麗的秀發在鳳冠下若隱若現。只是,她那秀美的眼眸中卻噙滿了淚水,順著臉頰滑落,打濕了胸前的嫁衣。她的雙手緊緊地攥著衣角,微微顫抖著,仿佛在極力壓抑著內心的恐懼與悲痛。

江白敏銳捕捉到了細節,大喜之日,此事必有隱情。這時,他的目光落在了新娘身旁的新郎官身上,頓時驚得后退幾步。

那新郎官竟是一具尸體,面色青紫,雙眼無神地睜著,身體僵硬地站在那里,散發著一股腐臭的氣息。尸體的衣衫凌亂,似乎是被倉促地裝扮起來,與這喜慶的場景形成了極其強烈的反差。

再看周遭的人,一個個都是臉色慘白,笑容僵硬。

江白隨著人流緩緩走向正堂,只見那里擺放著一口精美的棺材,棺材上雕刻著繁復的花紋,四周環繞著白色的菊花。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

“入棺!”

江白聽后,心中一驚,他瞪大了眼睛眼睜睜看著新娘被眾人按進棺材里。他的腦海中瞬間閃過無數恐怖的念頭,雞皮疙瘩爬滿了全身。新娘拼命地掙扎著,雙手在空中揮舞著,她的哭喊聲在廟堂內回蕩,那聲音充滿了絕望和恐懼,聽得江白心里直發怵。

“咚!咚!”

一陣陣敲木板的聲響從棺材里傳出,里面的新娘哭的撕心裂肺,聽得江白心里發怵。剛想上前,一陣陰風卻突然吹過,吹滅了屋內僅有的幾根蠟燭。

江白的腦海中一片混亂,他試圖喚醒周圍的人,大聲呼喊著,可那些村民依舊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對他的呼喊充耳不聞。新娘的叫聲愈來愈刺耳,江白只覺頭皮發麻,心中涌起一股強烈的恐懼。

突然,蠟燭無火自明的亮起,江白驚魂未定,只見周遭眾人緩緩抬起手,指向江白,嘴里發出一陣陰森的笑聲。江白驚恐地看著他們,冷汗如雨下。那些人緩緩向江白靠近,江白心提到了嗓子眼,自己的用法在這里一點都使不出來,就在他以為自己要命喪于此的時候,眼前的景象突然扭曲起來,新娘、賓客、庭院都漸漸消失在一片黑暗之中。

江白猛地睜開眼睛,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他的心臟在胸腔里瘋狂跳動,仿佛要沖破胸膛。

他環顧四周,熟悉的房間布置,墻上掛著他和父母的合影,陽光透過窗戶灑在地上,形成一片片光斑。

江白簡直無法相信自己的眼睛,他使勁揉了揉眼睛,懷疑這一切是否只是自己的幻覺。但當他再次睜開眼,看到的依舊是那無比真實的場景。剎那間,激動的情緒如洶涌的潮水般涌上心頭,他猛地從床上跳了起來,雙腳剛一著地,便迫不及待地沖向客廳。

“兒子,怎么了?是不是做噩夢了?”聲音低沉而溫和,帶著關切與詢問。

廚房傳來的陣陣聲響便清晰地傳入耳中。鍋碗瓢盆碰撞的叮當聲,伴隨著食物在鍋里翻炒的滋滋聲。江白的鼻翼微微顫動,他似乎已經聞到了那熟悉的飯菜香氣,那是家的味道,是他無數次在夢中渴望再次嗅到的芬芳。

沒錯,他竟然回到了重生前的世界!

江白不顧一切地沖向父親,然后緊緊地抱住了他。父親被這突如其來的舉動嚇了一跳,手中的報紙差點掉落,臉上露出詫異的神情。但當他看清是江白時,那詫異瞬間被欣慰所取代,他那寬厚的手掌輕輕拍了拍江白的后背,臉上浮現出溫暖的笑容。

“兒子,怎么了?是不是做噩夢了?”父親的聲音低沉而溫和,帶著關切與詢問。

江白沒有回答,只是將父親抱得更緊,仿佛生怕這一切會突然消失。他的淚水在眼眶中打轉,喉嚨像是被什么東西哽住了,一時間說不出話來。

這時,母親從廚房走了出來,手中還拿著鍋鏟。她看到江白緊緊抱著父親,先是一愣,隨后臉上綻放出燦爛的笑容。

“這孩子,怎么一大早起來就這么激動。好了好了,快來吃早飯了,都是你愛吃的?!蹦赣H的聲音輕柔而慈愛,如同一股春風,吹拂著江白的心田。

江白松開父親,轉身沖向母親,再次將母親緊緊抱在懷里。母親微微一怔,隨即笑著輕輕撫摸著江白的頭。

“傻孩子,快別鬧了,飯菜都要涼了?!蹦赣H笑著說道。

江白懷疑自己是不是死了,又或者只是做了個噩夢。

那時他還不叫江白,但也是這樣的好天氣,父親悠閑地看著報紙,母親在廚房里忙碌,一切看起來都是那么美好。但是一顆炸彈打破了寧靜,江白不愿意回憶起,卻又不得不去想,那一顆炸彈炸碎了他的家,也炸碎了他心底最后的東西,所以他最后當上了冷血無情的雇傭兵。

當年發生的種種,包括自己重生后的事情是那么真實,那真的是夢嗎?

算了……

江白不再去想。

就當它是夢又如何?

江白此刻只想好好享受這片刻的寧靜。

“兒子?怎么了?”

老父親的聲音在耳畔響起,看著愣神的江白,父親只是對他笑了笑。

在接下來的日子里,江白盡情地沉浸在這失而復得的幸福之中。他陪著父母一起逛街,走在熙熙攘攘的街道上,看著街邊琳瑯滿目的商店和來來往往的人群。江白的臉上始終洋溢著幸福的笑容,他耐心地陪著母親挑選衣服,看著母親在試衣鏡前開心地轉著圈,他的心中充滿了滿足。

吃飯的時候,江白會主動為父母夾菜,看著父母吃得開心,他也覺得無比幸福。一家人圍坐在餐桌前,歡聲笑語不斷,那溫馨的場景仿佛一幅美好的畫卷,深深地印刻在江白的心中。

夜晚,江白會和父母一起坐在沙發上看電視。他們會一起討論著電視劇里的情節,分享著彼此的看法。江白靠在父母的身邊,感受著他們的溫暖,心中無比踏實。

那些曾經在雇傭兵生涯中經歷的血腥與殺戮,以及穿越后的種種奇遇,都都被他拋在了腦后,仿佛只是一場虛幻的夢境,從未真正發生過。

但是幸福的時光總是短暫的。

一天,江白和父母像往常一樣坐在客廳看電視。新聞里突然報道起世界各地的戰爭和沖突,畫面中硝煙彌漫,戰火紛飛,人們流離失所,痛苦地哭泣著。那一幅幅慘烈的畫面不斷沖擊著江白的眼球,他的心中突然涌起一股強烈的不安。

江白的臉色變得蒼白如紙,他的雙手不自覺地握緊了拳頭,身體微微顫抖著。

他的腦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現出父母曾經遭遇炮彈襲擊的那一幕,那是他心中永遠無法抹去的傷痛。

既然是夢,卻又為何如此清晰!

他試圖讓自己鎮定下來,不斷地在心中告訴自己這只是夢,這樣的事情永遠不會發生??墒?,那股不安的感覺卻如影隨形,越來越強烈,仿佛一只無形的大手,緊緊地揪住了他的心臟。

就在這時,窗外突然傳來一聲巨響。那聲音如同一道晴天霹靂,瞬間打破了屋內的寧靜。江白的心中一驚,他的身體像是被電流擊中一般,猛地從沙發上站了起來。他瞪大了眼睛,驚恐地轉頭望向窗外,只見一顆炮彈呼嘯而來,劃破了天空的寧靜。那炮彈在空中劃過一道弧線,直直地朝著他們的房子飛來。

江白的心跳陡然加快,仿佛要跳出嗓子眼。他的雙腳像是被釘在了地上,動彈不得。

他的腦海中一片空白,恐懼如潮水般將他淹沒。他想大聲呼喊,讓父母趕緊逃離,可是喉嚨卻像是被什么東西堵住了,只能發出一聲絕望的嘶吼:“不——”

在那一瞬間,時間仿佛凝固了。

江白眼睜睜地看著炮彈越來越近,那刺耳的呼嘯聲仿佛是死神的咆哮。緊接著,炮彈無情地擊中了房屋,伴隨著一聲驚天動地的巨響,一切都在瞬間化為廢墟。火光沖天而起,熊熊燃燒的火焰瞬間吞噬了整個房子。熱浪撲面而來,江白感覺自己的皮膚仿佛被烈火灼燒一般,疼痛難忍。

他的意識在這巨大的沖擊下,再次陷入了無盡的黑暗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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