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少？

赤血碧心藕？十斤？

這七個字還能放一起用的？

其他人都滿面驚駭地望著江寒，柜臺前的掌柜等三人也是一愣。

“小伙子，你……”

掌柜的瞇著眼，在江寒身上端詳了一番：

“誒，你是那個……江寒？”

江寒？

聽到這個名字，曹存孝眉頭微皺，仔細端詳起眼前少年來。

自昨日初來白水縣時，他便從市井坊間了解到，白水縣最近出了個一日感氣的所謂天才。

比自家的小崽子還快！

當然，感氣速度只能反映一部分的天賦……一般情況下，只要悟性上佳，經脈根骨也不太差的，感氣都不會慢。

但是一日感氣……這就有點……

況且聽旁人說，這家伙還是個孤兒，從未了解過武道？

……難不成真是野生的武道天才？

曹存孝那雙虎豹般的銳利眸子在江寒身上掃動，心思如電。

至于旁邊的中年男人，也是微微錯愕。

江寒？

不會是自家閨女說的那個救了她一命的少年吧？

回頭一看，自家閨女也是輕輕微微捂嘴，驚訝地看了過去。

那雙灰暗的眼眸，總算帶了點光亮。

“閨女？”

他以心法傳音道：

“這位公子就是你說的那個？”

姜筱輕輕點了點頭，隨后又扭頭看著江寒。

有面紗遮擋，江寒看不清少女面上表情，不過還是從她眉眼間看出了笑意。

于是他也微微點頭，算是打了招呼。

“江……江公子?！?

周掌柜猶豫了一下，還是稱了一聲公子。

“您是不是認錯了？碧血赤心藕是長這樣……”

說著，他小心翼翼地朝江寒打開了手中那只精致木盒，露出了碧血赤心藕的一角。

江寒點點頭：“沒認錯?！?

“我這藕跟你那個長的一樣……只不過要大一些。”

說著，他從背后拎出一個麻布袋子。

手往里一伸，掏出了兩大節分外壯碩的赤血碧心藕。

“嚯！”

周掌柜一驚，連忙放下手中家伙，朝著江寒一路小跑過來。

“你這兩節藕，咋長得恁壯！”

他忍不住上了手，輕輕在藕身上撫摸。

“嘖嘖，一點兒黑紋和疙瘩都沒有！”

“品相真好??！”

周掌柜嘖嘖稱贊，只是心中可惜。

后邊可是有著兩尊大佛，都是沖著這赤血碧心藕來的……

這好東西，是注定歸不了自己這小店嘍。

果不其然，后邊那身形如虎豹的漕幫幫主曹存孝，立時便發話了。

“小子，你這赤血碧心藕是要賣吧？”

“我掏兩千五百兩！”

曹存孝一拍桌子，顯然是不準備將十斤寶貴的赤血碧心藕讓與他人了。

剛才周掌柜的那五斤赤血碧心藕，已經被開出一千二百兩的高價。

這江寒足足有十斤的赤血碧心藕，品相還更好！

價值自然不能低于兩千四百兩了。

“幫主？”

旁邊跟著的幾個漕幫小弟，臉色略帶為難：

“咱手頭銀子怕是不夠啊……”

“怕什么！”

曹存孝斜眼一瞪：

“去派人備條快船，到下游清河縣的李舵主處和青石縣的陳舵主處，就說幫主我遇了急事，缺銀子得很！

“叫他們速速派人，送錢過來，不得有分毫延誤！”

雖說一口氣掏這么多銀子出去，會傷他幾分元氣。

但他漕幫家大業大，要緩過來，也就是一兩個月的事！

“這位公子？”

這時，旁邊的儒雅中年男人忽地發話了。

曹存孝微微皺眉，不悅地斜眼看去。

您一千二百兩都掏不起，還想跟我搶？

然而那儒雅中年人并未提及購買之事，而是認真一拜道：

“我名姜元青，公子日前救了小女一命，我忙著走訪山川，尚未來得及登門拜謝。”

“還望公子不要介懷?！?

江寒連忙還了一禮：“哪里，哪里?！?

此間社會，等級森嚴。

自己說到底布衣之身，即使是有救女之恩，人家作為上位者，愿意躬身施此大禮，也算是極為看得起自己了。

隨后姜元青沉吟了了一會兒，又對著江寒誠懇道：

“既然已經欠了一個公子天大人情，我姜元青今日便豁出去這張面皮……斗膽再請公子一件事！”

“公子手上這十斤赤血碧心藕，可否賣與我？”

姜元青沉聲道：“無論旁人出多少，我姜元青皆多出五百兩！”

“只是……我手頭現今只有一千一百兩，剩下的，要與公子打個欠條，不過請公子放心，我絕非言而無信之徒！”

他話里的“旁人”，放在此情此景之下，指得自然便是曹存孝了。

后者一愣，隨即呵呵冷笑起來。

“打欠條？”

“這位大人，您怎么好意思說得出口？”

“您以為這是什么小筆買賣？還讓這位小兄弟給你打欠條？”

像這種大額買賣，都是現銀交付。

這是不成文的規矩！

說到底，這世界通訊不發達，找人也不好找。

這么大的買賣，你要是拿了東西就扔下欠條不管遠走高飛，別人家上哪兒找你？

除非是中央王朝那些勢力深不可測的超級商會，有實力將人追殺到天涯海角。

加之你威望信譽足夠，才可能出現打欠條的情況。

否則哪個腦子不開竅的，敢擔這樣的風險？

周圍的圍觀者們也是一片嘩然，主要是打欠條這種話，委實不合情理得很。

委實是太坑害人家江公子了！

“小子，你還在猶豫個甚？！”

曹存孝不耐煩地一拍桌子。

手一揮，一大片白花花的雪花銀出現在眼前，給一眾圍觀的泥腿子晃得睜不開眼。

“這是一千四百兩！還有一千一百兩，我已派人去?。　?

“小子，你放心！”

“白云江上下八百里，誰不認得我曹存孝名號？這賬我賴不掉的！”

“為教你放心，銀子到來，錢貨兩訖之前，我哪也不去，就在此間陪你等著！”

“如何？”

曹存孝捋了把頜上虎須，定定地看著眼前少年。

他這一番話，至少從情理上講，要比姜元青那什么打欠條合規矩得多了。

下邊也響起幾聲叫號，都說曹幫主講規矩，不仗勢欺人。

姜元青沉默不言。

他也明白，自己的請求，對江寒來說，確實是很讓人家為難！

不能奢望人家接受。

姜筱在后邊看著江寒，微微抿緊嘴唇。

她也明白，此時怎么選擇，是江寒的自由。

但她心里，還是留有一絲期待的……

畢竟……我與江公子有一面之交不是嗎？

而且，至少她感覺，江寒為人很不錯……她還是希望，江寒能倒向自己這邊。

這時，江寒也動了。

他手里提著十斤碧血赤心藕，朝著曹存孝踏前一步。

略微抱拳施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