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譚似乎有種魔力，一旦超過六點，天色就會迅速昏暗下來，就像是工廠噴出的霾，迅速變成一團黑灰。

剛變小一會的雨再次變大，噼里啪啦地砸在玻璃窗上，很快蓋過闖入者的聲音，幾乎讓奧古斯也以為剛剛的一瞥就是一次錯覺。

房間里沒有開燈，奧古斯特“啪”地一下按下開關，謎語人的臉完完整整地出現在了他的面前。

奧古斯特：“……”

說真的，這有點唐突了。

奧古斯特問：“你是怎么進來的？”

在漫威的時候，他的家成天被人入侵也就算了，怎么到了DC的哥譚，家住五樓也天天被人闖入？！

奧古斯特表情不善地摸到口袋，綠西裝，也就是謎語人，笑暴露齒地說：“噢，我的朋友，不要沖動，我們來玩個游戲吧——”

奧古斯特面無表情地把手從口袋拿出來，不動聲色地靠近玄關的鏡子旁，然后說：“我想我們沒什么可說的，之前的事情已經告一段落了。”

“噓——不要打斷我，接下來的話絕對是你不容錯過的，”謎語人豎起一根手指，“年幼時的我被時間困住，被關懷束縛，長久地被困在籠子里，轉瞬即逝，我、是、誰？”

這個謎語簡單的有點過頭了，甚至謎底就在謎題中。

奧古斯特隨口說：“人質？”

年齡（age）和籠子（host），組合在一起就是人質（hostage）。

“你又干了什——”

奧古斯特的話音剛落，就聽到樓下傳來警車的鳴笛聲，以及即使是在高樓也能聽到的喇叭聲。

奧古斯特臉色一變，走到窗邊往下一看，就發現樓下聚集了好幾輛警車。

奧古斯特把腦袋從窗戶探出，隔著雨幕看了幾秒，注意到了樓下停滿了警車和披著雨衣的記者，就連特警隊都出現了。

奧古斯特從報紙上看到過一條過時報道：一支特警隊在上個月平息了一場在羅賓森公園的騷亂。

劃重點，就連雕像都沒留下。

帶領這支特警隊的布蘭登警官，以“寧可錯殺不可放過”的辦事風格，在哥譚名噪一時，當然，不算是正面的，比起戈登的風評，還是差了不止一星半點。

這會他正舉著喇叭大聲地嘲諷說：“哈，你的戈登警督現在甚至都沒法趕到現場，除了依靠我，你還能怎么辦呢？”

此時，奧古斯特的窗外傳來了樓上尖利的哭聲，緊隨其后的是一道粗獷的男聲，迅速喝止了女孩的哭喊。

屋內，謎語人靠在椅背上，饒有興趣地說：“我們再玩個游戲吧，不過不是猜謎，就賭一賭——”

今天的雨格外的大，打在窗戶上的雨點像是炸開的爆米花，謎語人故意拉長的聲音，伴隨著樓上孩子尖銳的、斷斷續續的哭鬧聲，活像是一出荒誕喜劇。

“就賭一賭，”謎語人還在說話，“這個小孩能活過今晚嗎？”

“再給個提示——在大腦深處，一道無形的枷鎖、無聲的尖叫，我是……什么！”

“隔壁是個精神病患者？”

奧古斯特的臉色有點難看，雖然他這會也有點神經質，但要知道人和人是有差別的，起碼奧古斯特不會一邊發病，一邊舉著槍，當著一群警察的面威脅小孩。

“哈，沒錯！我都要有點迷上你了，”謎語人瘋狂鼓掌，“不當偵探可惜了，知道嗎偵探，我們簡直是天生絕配！”

聽到這話，奧古斯特有點惡寒，他警惕地后退一步說：“我對你沒有興趣。”

“什么？”謎語人看起來十分受傷，“我特地趕過來給你提示，你居然還對我抱有偏見，覺得我不配當你的搭檔嗎？”

奧古斯特真想問一句“你配鑰匙嗎”，可惜語境不同，也沒什么必要，于是只好打消了這個念頭。

奧古斯特把手上的蘭花放在玄關處的鏡子面前，同時再次進入“天人感應”。

謎語人還在說話：

“我知道你可以操縱尸體，但這會也沒有尸體，你還有其他辦法嗎？說真的，偵探，我有個好建議，你只要等隔壁那個傻子把小孩殺了，你再‘唰’地一下出去把他也殺了，就可以不費吹灰之力收獲了兩具尸體，簡直就是天賜的禮物！”

“最重要的是，沒有人會因此指責你，而會說，‘看啊，這是個擊敗了歹徒的超級英雄！’，天哪，我簡直要愛上這個劇本了——”

奧古斯特沒有理他，剛恢復了一部分的理性再次像烈火烘烤的水分一樣快速蒸發。與此同時，鏡中的另一側伸出了一只手。

鏡面忽地反轉，這只手無端出現在了現實的一側，并迅速化作人形。

一道帶著冷冽寒光的人影出現在了奧古斯特的身邊，而室內的燈光恰如其處地掩蓋了這道特殊的光芒。

“天人感應”的倒計時還在繼續，屋內的裝潢再次大變樣，變得又舊又破，此時的謎語人在奧古斯特的眼中變得通體發綠，胸口處帶著一個巨大的黑色問號。

……好抽象的形象啊！

奧古斯特抽了抽嘴角，他能看出謎語人的警惕，但對方又確實看不到幾乎緊貼著奧古斯特身體的召喚物“鏡中少女”，只能撐著手杖四處張望。

“你還有后手？”他問。

奧古斯特回想起洛杉磯的波折，以及再次慘遭入室搶劫的遭遇，不爽地“嘖”了一聲，對身后的“鏡中少女”下令：“揍他一頓。”

在奧古斯特眼中清晰可見的召喚物臉上的表情是和奧古斯特如出一轍的不爽，周身散發出的冷意更加強烈了。

得了命令后的“鏡中少女”微微頷首，邁著六親不認的步伐沖向謎語人。

“鏡中少女”高舉右手，在揮下去的第一秒，奧古斯特就發現她一出手就是殺招。

在奧古斯特的視角看來，“鏡中少女”的身體處處是棱角，就連手掌都泛著凌厲的寒光，她第一次將手掌斬向謎語人時，因為看不到，謎語人硬是吃了一記。

如果不是因為他對危險靈敏的預感，以及聽到了耳邊傳來奇怪的風聲，下意識往身旁躲閃了一下，恐怕非死即殘。

在這一刻，奧古斯特總算理解了羊皮紙上那句“需要注意的是，詳盡地驅使未知之物的同時”的“詳盡”一次是怎么來的了。

——不詳盡，就等著面對一具尸體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