蝙蝠俠還沒說話，就看見奧古斯特走到角落，自己盤腿坐了下去，雙眼緊閉，像個安然入定的僧人。

阿爾貝托莫名其妙地看著他說：“你要坐這等死？”

這個角落算不上多顯眼，但也絕對不隱蔽，縮在這里還不如老老實實找掩體。

但在場沒有人理會他，蝙蝠俠看著奧古斯特，心情有點復雜。

奧古斯特此人身上帶了不少的秘密，他一件都沒有琢磨清楚。

當奧古斯特宅在公寓的時候，蝙蝠俠將他調查了個底朝天，但卻一無所獲。除了知道他的姓名應該是真的以外，什么都沒查出來。

就連奧古斯特的來處、人際圈子也是一片空白，這個人就像是憑空冒出來的一樣。

還有那只奇異的小浣熊也是如此。

蝙蝠俠最近在夜巡的時候見過這個小小的身影一次，當時它正在毆打一個夜晚帶槍搶劫的青年，見到蝙蝠俠后就丟下人跑遠了。

就好像他們的第一次見面，就是奧古斯特和這只小浣熊的來處一樣。

以至于在蝙蝠俠聽到奧古斯特說他有一個“較為特別”的辦法的時候，心底還是突了一下。

因為他想起了某些不好的回憶。

蝙蝠俠再三向奧古斯特確定：“你能保證不會出問題？”

奧古斯特說：“當然不能出問題。”

畢竟他可是為此花了足足一個技能點來升級一個平時沒什么大用的技能，就為了這短暫的五分鐘。

蝙蝠俠注意到奧古斯特的用詞，但還沒來得及說話，就見到奧古斯特腦袋一垂，一動不動了。

蝙蝠俠下意識湊過去扶了一下，卻驚愕地發現奧古斯特的呼吸停止了。

并且他身邊的能量波動一下變得極大。

蝙蝠俠僵在原地，一動也不敢動了。

他現在做什么都是徒勞，只能寄希望于奧古斯特沒有騙他，這一切都在可控的范圍內。

奧古斯特在進入“天人感應”的狀態后，再次經歷了和紐約一樣的情況。

但不同的是，眼前的場景和紐約不甚相似。

奧古斯特仍然還處在酒店大堂內，但此時已經變成了露天的形態，這家酒店從二樓開始全部消失，乍一看切面還有點整齊，像是被人一刀斬斷了一樣。

大堂內部到處都是燒焦的痕跡，帶著嗆人的煙味、某種藥味，以及……腐肉的腥臭味。

酒店大堂的正中央，密密麻麻地堆滿了人類的尸體。

這些尸體有的還算完整，有的則支離破碎，要么缺了半邊腦袋，要么缺了某些身體部位，只剩一塊碎肉孤零零地掛在骨架子上。

但它們全都在蠕動。

這里的蠕動指的不是爬行之類的，而是身體的某些部位都有著不同程度的活動，看起來十分滲人。

不用看技能面板都知道SAN值這會已經在狂掉了。

奧古斯特帶著強烈的不適感，踱步走到尸體堆面前，卻不期然見到了那位在現實里追殺他的女士。

這位女士的尸體被壓在最底下，眼眶空洞洞的，流下兩行血淚，嘴巴不斷張合，卻無法發出任何聲音。奧古斯特湊近一看，才發現她的舌頭已經被人剪去。

不僅是她，這些尸體全是如此，只能進行不同程度的活動，卻無法發出任何的聲音。

奧古斯特看向尸堆的正中間，竟然生長著一棵……枯萎的幼芽。

在奧古斯特的視線接觸到它后，像是受到了感應一般，輕輕搖擺了起來。

奧古斯特下意識抬頭看去，這里并沒有風。

天空中既沒有太陽月亮，只有成片的黑暗，但仔細看去，又感覺似乎泛了點藍，就像是被人用一塊藍到發黑的幕布蓋住了這一小方天地一般。

奧古斯特強忍著頭疼踱步走到一片斷垣往外看。

比起紐約，哥譚更加的……黑暗一點。

紐約的街道上布滿了密密麻麻的殘缺零件和高科技殘骸，而哥譚的街道上，則全是各種尸體，包括但不限于人類、動物，甚至還有一些奇形怪狀的生物。

而整座城市看起來也相當的古舊，古舊的建筑，古舊的交通工具，昏暗的光線……但煙囪和地下管道的霧氣卻又為它覆蓋了一層蒸汽朋克的外衣。

酒店正對著的是一間廢棄旅館，上面忽明忽滅的招牌上寫著數字“7”。

在看到這后，頭疼愈演愈烈，奧古斯特不得不閉上眼。

在他閉眼后，一道輕柔婉轉的聲音聲音在他耳邊響了起來：“管理員，好久不見。”

奧古斯特從沒有一刻像現在這么篤定過——這就是哥譚。

他的手一頓，但卻沒有睜開眼，而是冒著SAN值狂掉的風險問：“您認識我？”

“距離你上一次來拜訪我已經過去了多少年？”哥譚用溫柔的語氣說出這句話，下一刻尾音一揚，用高亢卻又嘶啞的聲音斥責道，“你的動作太慢了，管理員！”

不可思議，且信息量巨大。

她說出的每個字都讓奧古斯特感到不可思議。

奧古斯特甚至能聽出她的不悅——周身驟降的溫度清楚地向他表明了這一點。

不等奧古斯特做出反應，哥譚再次變回了輕柔卻又不帶一絲感情的語氣。

“連燈都能弄丟，看來你真的變成傻子了。”哥譚輕嗤道，“而我竟然還指望你真的為我找回代行者。”

什么代行者？而且他什么時候答應過了？

奧古斯特不得不為自己辯解：“原諒我的冒犯，但我好像沒……”

他的話還沒有說完，熟悉的拽背感再次襲來，將奧古斯特倒拉回酒店。

——時間到了。

奧古斯特憋得發慌，這種感覺就像是被人冤枉了但你又被捂嘴了說不出話來一樣，越想越氣。

但很快他就無暇生氣了，愈演愈烈的痛苦幾乎席卷了奧古斯特的全身，整個人像是要被拆碎開來。

下一刻，他回到了現實。

奧古斯特猛地睜開眼，顧不得眼睛的脹痛和鼻血，奧古斯特一邊咳嗽一邊說：“這個酒店有什么和7相關的？7號房？”

“啊我知道我知道，讓我想想……對了有！7號宴會廳！剛剛拍賣的房間！”原本背對著所有人自閉的阿爾貝托搶答道。

但在他說完話后轉過身來，就發現身后早就空無一人。

阿爾貝托的拳頭握了松，松了握，最后大聲咒罵：“能不能聽完我說話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