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街道的路燈下。
白淵和何小桃并排走在一起。
白淵臉上的表情已經變成了平時的那副模樣,頂著一副死魚眼,完全沒有了剛才那副精神陽光的形象。
這讓何小桃很不爽,一腳踢在了他的小腿上,“你給我變回來啊!”
“你干什么!”
白淵吃痛,往旁邊走了兩步,與這個暴躁的丫頭拉開距離,“我都跟你說了多少次,這才是我的本性。”
“而且你很不對勁啊,我就昨天提了一嘴,你今天竟然跑到游樂園里來找我,你想干嘛?”
“哼,我可是在幫你。”
何小桃雙手叉腰,很是神氣的說著,“我已經看出來了,像你這種人,是不會輕易浪費自己的精力。”
“換句話說……那個叫巫雅柔的女孩,她身上有某種你想要的東西或者說是某種想要達成的目的吧。”
白淵面色古怪的看了他一眼,“你這么能幻想,咋不去寫小說呢?”
“啊?你這家伙敢做不敢承認是吧!”何小桃生氣了,“那剛才那個叫于婧的女孩想加我微信時,你干嘛不讓我加?”
“啊,有嗎?我明明一句話都沒說。”白淵臉上的表情看上去很無辜。
“那你干嘛要戳我的背?”何小桃反問道。
“不小心碰到了而已。”白淵攤開了雙手。
“你!!”
如果目光能攻擊,白淵現在已經被何小桃用目光戳穿好幾個洞了。
但可惜不能。
所以何小桃只是瞪了他好一會后,開口問道:“你還有多久從那個學校離開?”
“很快了,你突然問這個干嘛?”
“沒什么。”
何小桃把目光從他身上移開,盯著前方昏暗的街道,“就是覺得那女孩挺可憐的。”
白淵嘆了口氣,伸出手摸了摸這家伙的腦袋,因為她的個子不高,完成這個動作十分的順利,或者說一伸手就碰到了,“想這么多,你果然很適合去寫小說。”
“你干什么!”
何小桃頓時炸毛了,把他的手扯下來,放到嘴里狠狠的咬了一口,“不許碰我的頭!”
“痛!”
白淵趕緊把手撤回來,上面有一排清晰的牙印,“怎么還咬人……初中那會兒我不經常摸你頭嗎,你那個時候還挺開心的,怎么長大就不讓了?”
“哼,那是你的問題。”何小桃偏過頭不去看他。
“真疼啊。”白淵揉了揉手上的牙印子,然后注意到何小桃轉過頭在偷偷看他的手,于是遞了過去,“這可是你咬的,幫我吹一吹。”
何小桃沒有拒絕,抓住他的手直接張開嘴,露出了兩顆小虎牙。
“停停!你不用吹了,我自己來。”白淵趕緊把手扯了回來。
經過這么一打鬧,兩人也走到了一處岔路口,因為方向并不相同,便就此分開。
白淵獨自走回家中,簡單收拾完之后,上床閉眼睡覺。
然后順利來到了夢境之中。
睜開眼還是那間熟悉的房間,周圍沒人,但白淵也不在意,推開門來到了客廳。
寬大的客廳里擺放著一架黑色的三角鋼琴,一個金色頭發的少女正端在其中,纖細的手指輕快彈奏著。
她的手指明明按下了琴鍵,卻沒有發出一點聲音。
彈奏的少女與無聲的鋼琴。
這種現象是在兩天前開始的,只能說不愧是夢境,總會出現一些違反常識的事情。
巫雅柔看到了他,手上的彈奏停止,向著他輕輕的微笑。
“你這是在彈什么曲子?”白淵走過去詢問著。
“不知道。”巫雅柔給出了回答。
“你這回答……跟上次一樣呢。”白淵伸手捂住額頭,不知道該說什么。
“白淵有什么想聽的曲子嗎?”巫雅柔看著他。
“沒有。”
白淵搖搖頭,他對鋼琴曲有哪些都不是很了解,想聽的曲子就更是不存在。
“這樣啊。”巫雅柔低著頭不知道在想什么,過了一會兒才很認真的說道:“那我來教白淵彈鋼琴吧。”
白淵的目光落在了這架鋼琴上,說出了內心的疑惑,“沒聲音的鋼琴,彈了也沒用吧。”
“有聲音啊?”
巫雅柔歪了一下頭,伸出一根手指在琴鍵上點了一下,發出了清脆的琴音。
“……”
剛才不是還沒聲音的嗎。
白淵心中升起好奇,自己動手試了一下,果然能彈奏出琴音。
但這樣又有了一個新的疑惑,既然這架鋼琴能發出聲音,那為什么剛才少女彈奏的時候,卻是無聲的呢?
“白淵我教你彈鋼琴,請坐到這里。”
巫雅柔坐在鋼琴凳上挪了一下,然后拍了拍旁邊的空位,目光一眨不眨的看著他。
白淵搖搖頭拒絕,“我對鋼琴沒有興趣。”
既然這是夢境的,都要得按照自己的想法來進行,做一些有意義的事情。
“請坐到這里來。”巫雅柔繼續拍著凳子。
“……我知道了。”白淵嘆了口氣,放棄抵抗,乖乖坐了下來。
他剛才忘記了,夢境里的巫雅柔都是認死理,說話做事全都一根筋,說要做啥就一定要做啥。
反抗是沒有用的。
“把手伸出來。”
白淵聽話的把手放在琴鍵上。
“攤開,一個手指頭一個按鍵。”
“好的,巫老師。”白淵繼續照做,反正對他而言,這八個小時也是多出來的。
練練鋼琴也沒什么,技多不壓身嘛。
不過在此之前,還是有一點事情要去做的。
白淵停下了彈鋼琴的手,偏過頭盯著巫雅柔,“說起來挺奇怪的,如果說這片夢境是你的潛意識,那為什么我可以進來呢?”
“白淵,你說的話我聽不懂。”巫雅柔臉上的表情毫無變化。
白淵沒有管她,繼續自顧自的說著,“這個問題暫且沒有答案,所以我就沒有繼續深究,轉身研究起這個夢境本身的用途,通過現實中的一些實驗,我發現自己與你現實中的關系越好,就會在夢境中擁有一些權限。”
“這些權限并不能讓我更改夢境,在我個人的感官中,這有點類似于游客訪問權限,管理層還是你,但我擁有了自由出入的權力,以及……”
白淵聲音停頓了一下,“徹底離開的能力。”
巫雅柔看著他,認真道:“你是不想和我彈鋼琴嗎?”
“哈哈,也對,我在夢境里說這些,這里的你當然是聽不懂的。”
白淵無奈的笑了笑,“不過我這番話,也不能跟現實中的你說出口,所以思來想去,還是覺得在這里全部說出來會比較痛快一些。”
“痛快?”
巫雅柔歪了一下頭,不理解道:“是因為和我在一起彈鋼琴,所以你很開心嗎?”
“不,我只是想跟你說一聲。”
白淵把手摁在了鋼琴上,發出了重重的琴音。
“我該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