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亂七八糟的？”13號猛地回頭，剎那間，一股寒意從脊梁躥上頭頂，心臟像是被一只無形的大手狠狠攥住，猛地抽搐了一下，幾乎瞬間停止跳動。

不知何時，他身后竟出現一束淡淡的光，自上而下地灑下，宛如舞臺上的追光燈。一個近乎透明的影子，靜靜地佇立在那束光里。13號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看著眼前的景象。

那是個長發女孩，一襲絲綢睡衣輕柔地包裹著她的身軀，每一處褶皺都仿佛流淌著如夢似幻的光澤。她的發絲如瀑布般垂落，每一根都閃爍著細碎的光，像是被星芒纏繞。皮膚白皙如雪，近乎透明，隱隱能看到下面淡藍色的血管，透著一種不真實的美感。她的眼睛如同兩汪清澈的泉水，幽深得仿佛藏著無盡的故事，眼角微微上挑，帶著幾分俏皮與靈動。鼻梁小巧而挺直，下面是一張粉嫩的嘴唇，恰似春日里初綻的櫻花，嬌艷欲滴。

“嘿，晚上好！”13號完全不受控制地說道，嘴角不自覺地扯出一個笑容，試圖掩蓋內心的慌亂與震驚。他的聲音在這寂靜的空間里微微顫抖，帶著一絲自己都未曾察覺的緊張。

女孩竟也沖13號點了點頭，聲音清脆悅耳，如同山間的銀鈴：“你是誰？”

13號遲疑了一下，目光在女孩身上游移，下意識地扯了扯衣角，試圖讓自己看起來更得體些：“只是路人甲了。”話一出口，他才意識到自己回答得多么荒誕，可緊張的情緒讓他一時找不到更合適的言辭。這時，他才發現這女孩只是個全息投影，可那栩栩如生的神態、靈動的眼眸，還有微微起伏的胸膛，都讓他不由自主地把她當作一個真實存在的人來對話。

“你違規侵入中央主機控制室，你的檔案在學院中沒有記錄。我的建造時間是2001年，你使用了一張建造之前預設的特權卡，我現在應該報警，但我無法報警，我清楚你是敵人，但是你的權限要求我把你作為己方來看待。”女孩一口氣說完，條理清晰，聲音中沒有絲毫的慌亂。她微微皺起眉頭，眼神中透露出一絲疑惑與警惕，緊緊盯著13號，仿佛要從他的臉上找出答案。

“立刻離開？別逗了……我，”13號抓抓頭，眉頭擰成了一個疙瘩，臉上露出為難的神情，“我可是一路騎摩托車過來的……累得夠嗆。”他邊說邊在心里盤算著，自己千辛萬苦才來到這里，怎么可能因為女孩的一句話就輕易離開。

女孩沉默地看著他，那目光仿佛能看穿他的內心，讓13號感覺渾身不自在。他下意識地低下頭，躲避著女孩的目光，心里卻在飛速地思考著對策。

“既然我有特權卡……那……對不起，問個路……冰窖在哪邊？”13號小心翼翼地問道，聲音壓得很低，像是生怕驚擾到女孩。他的眼睛偷偷瞟向女孩，觀察著她的反應。

女孩伸手指明了方向，動作優雅而流暢，如同翩翩起舞的仙子。13號感激地看了她一眼：“哦哦，謝謝。”他的聲音里帶著一絲如釋重負，轉身向女孩所指的方向走去。

走到轉角處，他鬼使神差地轉身跟女孩說：“再見。”女孩在背后默默地看著他，13號凝視她清澈的眼瞳，不知為何，覺得心里有點發涼。他打了個寒顫，搖了搖頭，試圖驅散這種奇怪的感覺，然后加快了腳步，消失在黑暗的通道里。

山頂的煙花之約

路明非站在山頂，寒風呼嘯著吹過，吹得他的頭發肆意飛舞。他四下張望著，眼神中滿是期待與好奇，雙腳不停地在原地跺著，試圖驅散寒冷。

“路鳴澤那家伙，到底要怎么把花送過來呢？”路明非小聲嘀咕著，腦海里不斷浮現出各種荒誕的場景。他想象著一輛UPS的快遞車喘著粗氣，沿著蜿蜒的山路緩緩開上來，一個穿著制服的快遞員跳下車，滿臉笑容地遞上一束鮮花；又或者是一架直升機轟鳴著掠過天空，花束被降落傘緩緩空投下來，在夜空中劃出一道美麗的弧線。

可是，山路上一片死寂，沒有車燈閃爍，也沒有引擎的轟鳴聲；天空中漆黑一片，沒有飛機的影子，甚至連一顆星星都沒有。路明非皺起眉頭，心中的疑惑越來越深，他焦急地在原地踱步，時不時抬頭看看天空，又低頭看看四周，嘴里還不停地嘟囔著：“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諾諾靜靜地站在一旁，雙手抱在胸前，她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絲期待，還有一絲不易察覺的緊張。她微微仰起頭，望著夜空，發絲在風中輕輕飄動，月光灑在她的臉上，勾勒出她精致的輪廓。

突然，一道亮光如閃電般劃過夜空，卻是自下而上的。那亮光越來越亮，在高天里從一個光點瞬間爆成極盛的花，數百條光流如流星般墜落，瞬間照亮了兩個人的臉。

“煙花啊！”諾諾猛地跳起來，興奮地指著天空，眼睛里閃爍著驚喜的光芒，臉上洋溢著孩子般的笑容。她的聲音在夜空中回蕩，充滿了喜悅與激動。

山下不斷有煙花射上天空，仿佛一道道逆射的流星，那是花的種子在天空中四散，它們在黑暗中恣意地盛開。紫色的太陽般的蒲公英，在空中緩緩旋轉，每一根絨毛都閃爍著神秘的紫色光芒；下墜的青色吊蘭，如同一串串綠色的珠簾，隨風搖曳；紅色和金色交織成的玫瑰花，嬌艷欲滴，花瓣上的露珠在煙花的映照下閃爍著五彩的光芒；白色的大麗菊，純潔如雪，層層疊疊的花瓣如同少女的裙擺，輕盈而美麗。

路明非驚呆了，他從未見過如此絢爛、如此奢侈的煙花。在這短短的一瞬間，夜空仿佛被一只神奇的手變做了一個巨大的花籃，各種鮮花爭奇斗艷，讓人目不暇接。他張著嘴，傻傻地看著天空，心中充滿了震撼與感動。

路鳴澤許諾的花送到了，他再次證明了自己是不會讓路明非失望的。路明非側過頭，看到諾諾的側臉在煙花的照耀下流淌著淡淡的光，還有細細的淚痕。

路明非愣住了，他不明白諾諾為什么哭。前一刻，諾諾還像個沒見過煙花的小孩子那樣使勁地揮舞手臂，臉上洋溢著燦爛的笑容；轉眼瞬間，眼淚卻順著臉頰流了下來。

“真美啊！”諾諾輕聲說，聲音中帶著一絲哽咽，她的眼睛緊緊盯著天空，仿佛要把這美麗的瞬間永遠刻在心里。

沉寂了片刻后，最后一枚巨大的煙花彈升上天空，在極高的天頂，它炸開了。晏紫、湖綠、水藍、月白、鵝黃……各種顏色的光在巨大的金色背景上拼出了文字：“NoNo，Happy Birthday！”

“是……”諾諾輕聲說，聲音小得幾乎聽不見，“給我的？”

“是……是啊！”路明非臉色古怪，撓了撓頭，“煙花上說NoNo，就是說諾諾吧……難道是說‘不不，生日快樂’，誰會叫那么奇怪的名字？”

諾諾在路明非腦門上用力一拍，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個嗔怪的笑容：“誰的名字奇怪？你的名字才奇怪呢！”

路明非摸摸腦門，齜牙笑了。“真好啊……不管誰送的。”諾諾看著慢慢黯淡下來的天空，輕輕地說。她的眼神中充滿了幸福和滿足，仿佛這一刻的煙花讓她感受到了無盡的溫暖和關懷。

她忽然笑了，伸手把路明非的腦袋抓了個亂七八糟，然后扭頭就走。路明非呆呆地隨她抓了，看著她的步伐忽然輕盈如一只小鹿。愣了好久，他才反應過來，撒腿追了上去。

路明非跟在諾諾背后蹦蹦跳跳地走，心里揣著滿滿的開心，他轉身向著四周的黑暗，雙手伸出豎起兩個大拇指。他想說多謝多謝，你真太棒了！路鳴澤無論你在哪里，你真是太棒的一個死小孩了。

不知道從什么地方傳來了一聲若有若無的笑，帶著冷漠帶著不屑。路明非四下張望，空無一人。他打了個寒顫，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恐懼，加快腳步，追上了諾諾。

在山腳下，“綠森林”煙花公司的車停在那里，工作人員正忙碌地收拾場地。

“Yousure she said nono？Thenameisweird！”（“你確定她是說nono么？這名字真奇怪！”）一個工作人員一邊收拾著工具，一邊疑惑地問道。

“Whoknows？Shesaidit，shepaidit，sowemadeit！Whocares？Iguesssheisaese，youknowsomeesehavealotofmoney！”（“誰知道？她這么說了，她付錢了，所以我們就這么做了。誰在乎呢？我猜客人是個中國人，你知道有些中國人很有錢的。”）他的同事滿不在乎地回答道。

“綠森林”煙花公司的兩位職員對于這個臨時外勤的回報很滿意，雖然一個小時是有點趕了，但豐厚的報酬讓他們覺得一切都值得。他們哼著小曲，把最后一件工具放進車里，然后發動引擎，緩緩駛離了這個充滿浪漫與神秘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