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比索和拉爾夫隨著李青魚的聲音齊齊轉頭，四只眼睛盯在了那張毫不起眼的泛黃羊皮紙上。

隨著那張紙被慢慢打開，兩人的表情開始變得嚴肅、凝重，眼珠漸漸瞪大，嘴巴也不由得一點一點慢慢張開。

當紙張被完全展開，顯現出上面的文字時，兩人已經是眼球突出，嘴巴張大到可以放進一個蘋果。

“這這這這這……”長年講故事的老比索好半天才捋直了那根本該靈活的舌頭，“書、書頁……圣、圣、圣人書頁！”

“你是怎么弄到的？”倒是拉爾夫率先從震驚中清醒過來。

“那個名叫薩沙的光域人，這張紙就在他的錢袋里。”李青魚撓撓頭，他沒想到自己隨手偷的一張破紙竟能夠讓老比索二人震驚到面部表情失控。

“錢袋你不是還回去了嗎？為什么這張紙還在你手里？”老比索抹了把有些抽筋的臉，恢復了對面部肌肉的管理，喘著粗氣問。

“大家都說光域人最有錢，所以我好奇他的錢袋里有多少錢，就打開數了一下，就在我數金幣時摸到了這張紙，這張紙給我一種很熟悉的感覺，我就把它單獨藏起來了。”

“奇怪。”老比索皺著眉頭，“妮婭兩人分明是為了這圣人書頁才追拿薩沙的，那個瓦連金得到錢袋后還打開看了一眼，要是沒有書頁，他們不會那么干脆離去的！”

“其實數錢時我正在上廁所，看廁紙和那羊皮紙的顏色差不多，順手疊了一張形狀一樣的放進錢袋里了……”李青魚撓撓頭，有些尷尬道。

“不行！”一直沒開口的拉爾夫突然道，“李青魚，你趕快收拾東西、逃離中心島吧，光域那些人不是傻子，一定會很快穿幫的，到時候你絕對脫不開關系！就坐今晚去賽特的船，那里有我的老朋友，他們會關照你。”

“其實，我倒覺得不用那么緊張，”李青魚咧嘴笑了起來，露出潔白的牙齒，“老比索，秦九傍晚時還會來吧，你就接下他的委托如何？”

“我說過，這個危險的委托不能接……”老比索不假思索地反駁道，正說著，他突然停頓了一下，隨即恍然大悟道，“李青魚，你真是個天才，就這么辦！”

隨后，兩人默契地找出紙筆，開始謄抄書頁上的內容。

只留下拉爾夫在一旁疑惑地歪著頭。

……

入夜，華燈初上。

中心島擁擠的街道比白天更加熱鬧，整個島嶼都充斥著各種耳熟能詳的聲音：酒杯碰撞聲混合著吞咽聲、籌碼散落聲夾雜著雜亂的吆喝聲，謾罵聲伴隨著金屬相交的乒乓聲，還有各種男人女人此起彼伏的喘息聲和肉體相撞的啪啪聲。

一切的一切交織在一起，仿佛是中心島與生俱來的胎記，從出生、到死亡，永生相伴。

一輛散發著濃濃胭脂氣的大型馬車停靠在了光域使者們下榻的旅館，這里相對偏僻，旅館內十分安靜，應該是被光域眾人包場了。

車門打開，一個個濃妝艷抹，衣著單薄的美麗女士魚貫而下，身姿搖曳地走向站在旅館門口的光域守衛。

“小哥哥，你一個人站在這里不冷嗎？要不要姐姐幫你暖和起來？”為首的女子湊到守衛耳邊，朱唇輕啟，吐氣如蘭。

“女士，請你自重，這里是禁區。”守衛想要推開那名女子，卻不料對方挺著胸脯迎了上來，他縮回手，想要換個角度再推，卻不料那女子的雙手已經柔柔環住他的脖頸，似有似無地貼了上來。

……

十分鐘前。

一處偏僻荒郊。

“秦九，這么晚喊我出來，為什么？”妮婭一臉嚴肅。

“美麗的主教大人，不要敵意那么重，自然是重要的事情了，”秦九嬉皮笑臉道，心中確是把老比索及其家屬問候了一遍又一遍，若不是那老家伙信誓旦旦地說這個方法一定可以達成目的，他實在不愿獨自面對這么個實力強橫、動不動就要制裁別人的瘋女人，“我又不是你對手，你不必那么戒備。”

“有話快說。”妮婭一臉冰霜，她隱隱覺得秦九叫她出來沒安好心，雖然她特地把瓦連金留在旅館，但還是有些心神不寧。現在的她，只想快點趕回去。

“說來話長……”秦九正要開始鬼扯，卻發現妮婭的眼神變得更加冷冽，只好硬生生改口，“是有關圣人書頁的事。”

“你還不死心？圣人書頁是神圣的，我無權查看，即使我知道，也不可能告訴你其中的內容。”

“不不不，我早就死心了，我這次來找你，只是要給你一個善意的提醒罷了。”秦九擺擺手。

“什么提醒？”

“你要小心賽特那幫人，今天你追捕那個衛道者，就是為了圣人書頁吧？”秦九嘴角上揚，一臉玩味地看向妮婭，“他離開你們的視線多久了？一個小時？還是一個晚上？”

妮婭眉頭輕皺，她不是沒想過薩沙并不是因為貪圖酒肉美色而擅離職守，而是已經通敵。但長久以來虔誠的教廷生活讓她打骨子里不愿接受衛道者也會變節的事實。

“你到底要說什么？”

“我要談合作……”秦九一句話拆成兩句話說，盡量拖延時間。

“我們之間沒什么可以合作的。”

妮婭一口回絕、轉身就走。

秦九的話令她心中的不安感越來越強烈，她現在只想盡快回到旅館。

“哎，你等等我啊，這事兒真的很重要……”秦九拔腿就追。

……

另一方面。

旅館中處處是香艷的場景，十二名守衛已經盡數不顧形象地與那些美麗女士暢談起了人生。

兩個蒙著臉，身著黑色夜行衣的身影悄悄潛入，自然是李青魚和老比索。

“秦九這活色生香散的效果還是這么強，”老比索小聲嘀咕道，“藥效時間有限，我們抓緊點。”

李青魚點點頭，兩人便分別在各個房間搜尋起來。

不多時，二人便在走廊的盡頭發現了一個帶有禁制的房間。

“應該就是這里了。”老比索擼起袖子，露出枯瘦的手臂，下一刻，他將九根手指按在門上，手指尖端隱隱冒出了淡黃色的光。

“這是最高級別的禁制，普天之下，能解開這禁制的不超過十個人。”老比索一邊轉動著雙手，一邊向李青魚道，“好好看清楚了。”

大約過了五分鐘。

老比索手指上的光團漸漸暗淡，最終消失，老比索收回雙手，擦了把汗，然后輕輕一推。

吱呀一聲，

門開了。

這是一個普普通通的旅館單間，一張木桌，一張小床，僅此而已。

環視四周，屋內光線晦暗，看上去空空蕩蕩、干干凈凈，似乎沒有什么特別的地方。

就在李青魚的目光再次略過那張小床時，一個不起眼的灰黑色小熊布偶出現在他的視野。

那小熊布偶大約一尺長，端端正正的坐在床上，兩只毛茸茸的小手似乎捧著個什么東西。

前行幾步，李青魚蹲下身子，湊近那個小熊布偶。

一個絲綢質地的錢袋子出現在眼前。

“老比索，快過來，在這里！”他壓低聲音，興奮道。

“妮婭姐姐，你回來了？”一個童稚的聲音遠遠傳來。

“他們回來了，快把那書頁塞回去！”老比索焦急道，“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