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青魚隨即站起身，對妮婭再次行禮，左藍(lán)右黑兩只眸子透著無比的真誠與率真：

“尊敬的妮婭姐姐，請允許我描述一下事情的始末。”

“說?！?

妮婭面無表情，輕輕吐出一個字。

“樂意效勞！”李青魚第三次躬身行禮，動作與前兩次如出一轍。

然后再次蹲下身，拍了拍薩沙的肩膀，眼含真誠，說道：“老兄，為節(jié)省妮婭姐姐的寶貴時間，我陳述，對的話你就說對，不對的話你就說不對可好？”

薩沙遲疑地點了點頭，李青魚隨即站起身，朗聲說道：

“我們兩個第一次相遇是在昨天晚上，對嗎？”

“對。”

“當(dāng)時我正蹲在路邊，你叫住了我，向我問路，對嗎？”

“對。”

“你喝了酒，很興奮，拉住我就問哪里有美麗的女士，對嗎？”

“呃……對?！彼_沙遲疑了一下，還是點了點頭。

“我說你要找哪位美麗女士，如果我認(rèn)識就帶你去，對嗎？”

“對……”

“你說你對這里不熟悉，只想找一個能夠深入淺出探討人生意義的美麗女士就可以，對嗎？”

“……對……”

“我明白了你的意思，就帶你去了美麗女士的住所，沒錯吧？”

薩沙有氣無力地垂下頭，輕嘆一聲。他心虛地瞟向妮婭方向，卻發(fā)現(xiàn)后者依然面無表情，只是似乎眼中的寒意更甚，令他不由得打了個冷顫。

“這就是我們第一次相遇的全部內(nèi)容了。”李青魚停頓一下，繼續(xù)開口說道，“然后是第二次相遇，今天早上?！?

“今天早上，我剛出門，就遇上了滿面紅光的你，對嗎？”

“對?！?

“我問你昨晚深入探討的情況如何，你向我比了個大拇哥，還給了我兩枚銀幣作為感謝，對嗎？”李青魚從褲兜里掏出兩枚銀幣，夾在指尖展示。

“……”

“我很高興，就喊你一起去吃早餐，你卻說有要事要忙，和我像這樣擁抱了一下，匆匆走掉了，對嗎？”

李青魚一邊說著，一邊演示，輕輕擁抱了下坐在地上的薩沙，然后轉(zhuǎn)身走了幾步。

“對?！?

“這就是我們的第二次相遇，”李青魚語速越來越快，“然后是第三次相遇，半小時前?！?

“我正要來這個酒館，聽老比索講故事，不小心和匆匆而過的你撞了個滿懷，摔倒在地，對嗎？”

“對。”

“我想喊你一起來酒館，你卻沒理我，頭也不回地走掉了，對嗎？”

“對……不對！不對！”薩沙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大叫起來，“我明白了，是你故意和我撞在一起，然后趁機(jī)偷走了我的錢袋，那東西就在錢袋里！”

他一邊喊叫著，一邊看向妮婭和瓦連金：“錢袋子一定在他身上，搜身，搜身！”

“搜身？”李青魚嘴角掛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笑，完全無視妮婭與眾人投來的目光，“請容我拒絕。”

“拒絕？”妮婭眉頭微蹙，淡淡發(fā)問，“為什么？”

“尊敬的妮婭姐姐，正如你所看到的，”李青魚撩起擋在左眼前烏黑的劉海，露出了那只宛如天空般碧藍(lán)的眼睛，“我是光域的后裔，我母親是虔誠的光域信徒，我從小就聆聽母親傳達(dá)的，來自光域圣殿的教導(dǎo)?！?

聽到這里，妮婭微蹙的眉頭輕輕舒展，表情雖然沒什么變化，但那種冰冷的感覺卻淡了不少。

“雖然我出生在中心島這個混亂不堪的地方，但我心向光明，從小熟讀《光明圣經(jīng)》。

書中引言部分第52行：我誕生于光明中，我的言行如光般清澈純凈，我的意志如光般不容置疑。”

說到這里，李青魚頓了頓，雙眼一眨不眨地看向妮婭，發(fā)問道，“尊敬的妮婭姐姐，我復(fù)述的內(nèi)容是否正確？”

“正確。”妮婭眼中的驚異稍縱即逝，她沒想到在這么一個混亂無序的地方竟然有人能夠背誦《光明圣經(jīng)》中的內(nèi)容。

“我的言行如光般清澈，所以我拒絕一切無端的懷疑?！钡玫搅丝隙ǖ拇饛?fù)后，李青魚挺直腰桿，聲音雖輕，但語氣不容置疑。

“你叫什么名字？”妮婭第一次說出了完整的句子，語氣仍是平淡如水。

“我的父親是神谷人，所以我有兩個名字，神谷名字叫李青魚，光域名字叫廖尼亞·李?！?

“妮婭！”薩沙高叫著，打斷了李青魚的話，“不要被他蒙蔽，中心島沒有光域信徒，他們都是騙子、強(qiáng)盜、妓女和竊賊！你要相信我，東西一定在他身上！”

妮婭沒有答話，只是看向站得直直的李青魚。

李青魚面無表情，一滴汗水悄悄沿著臉頰滑下，落入衣領(lǐng)，觸感冰涼。

“妮婭姐姐，”李青魚用力吞了吞口水，像是下了很大的決心，“如果是你以光域圣殿的名義命令我，我愿意自證清白?！?

妮婭的眼神透出一絲遲疑，李青魚精確捕捉到了這一瞬間的微表情，他隨即準(zhǔn)備繼續(xù)開口。

“妮婭姐姐，”說話的卻是一直托著腮幫，饒有興趣當(dāng)觀眾的瓦連金，“我倒覺得，可以給他個機(jī)會自證清白，如果他是無辜的，我們以圣殿名義給予他名譽以及物質(zhì)上的補(bǔ)償不就好了嗎？”

‘這小鬼！’李青魚心中忿然，但表面仍是一副昂首挺胸的樣子。

“好?！蹦輯I微微點頭，看向李青魚，“廖尼亞，我相信你是無辜的，如果真的是這樣，我會代表圣殿嚴(yán)懲薩沙，還你名譽?！?

“既然您這么說，我尊敬的妮婭姐姐，”李青魚眼圈泛紅，輕咬嘴唇，聲音中帶著委屈，“你一定得信守承諾，恢復(fù)我的名譽?！?

說罷，李青魚抬起微微顫抖的雙手，開始一顆一顆解開外套上的紐扣，動作緩慢。

此刻，遠(yuǎn)遠(yuǎn)圍成一圈的看客們也開始了輕聲議論。

“你覺得是他偷的嗎？”

“我覺得是，你看他的動作那么慢，一定在思考對策，可能一個不留神就被他偷跑掉了，就和以前一樣。”

“他死定了，那可是光域圣子！還有那個女的，沒準(zhǔn)是主教。”

“在絕對的實力面前，一切投機(jī)取巧的行為都是自尋死路?！?

“李青魚那小子，這回踢到鐵板了，我迫不及待要看他被修理得很慘的樣子了?！?

“話可不能這么說，那可是光域圣職者，聽說他們殺人不眨眼的，李青魚再怎么不招人喜歡，也都只是些偷雞摸狗、雞毛蒜皮的事情，不至于幸災(zāi)樂禍吧。”

“呦，上衣脫下來了，別看這小子看起來挺瘦，身上還挺有料嘛，那小腹肌，老娘能玩一年。”

“……”

議論聲越來越大，很快便變得嗡嗡聲一片。

妮婭眼神一凜，一股寒意瞬間鉆入眾人身體，整個酒館立即歸于寂靜，只剩下李青魚脫衣的簌簌聲。

不久，李青魚脫掉了所有的衣物，身上只剩條內(nèi)褲，他站直有些瑟瑟發(fā)抖的身體，再次看向妮婭。

“我是無辜的?！彼蛔忠痪涞?。

妮婭微閉眼睛，輕輕頷首，剛要張口，卻再次被薩沙打斷。

“妮婭，他還穿著內(nèi)褲，一定藏在內(nèi)褲里！”

李青魚聞言，毫不猶豫，兩手同時抓起內(nèi)褲邊緣，順勢就要脫下。

“夠了！”妮婭低喝道，“廖尼亞，已經(jīng)夠了！”

“不，妮婭，不要被他騙了！”薩沙情緒激動，竟一下子站起身來。

當(dāng)啷！

就在他站起的同時，從他的衣服內(nèi)滑出一物，掉落在地，其中的硬幣與地面碰撞，發(fā)出清脆的聲音。

一時間，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那個白色絲綢質(zhì)地的小小錢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