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洞的態度算是預料之內。

畢竟他兒子張羨光那么瘋狂的計劃也沒見他阻止，把全世界的人裝進鬼畫的鬼域里，和這個激進的計劃相比，齊冀都算是保守派了，再說了，他這個連紙面計劃都算不上，充其量是個想法，而張羨光早就謀劃幾十年并且已經有行動了。

齊冀只是需要張洞一個態度——不干涉。

他先給張洞打個預防針，提前知會一聲，不然以后要是知道自己在鎮壓厲鬼的地方大肆打撈厲鬼，進而產生誤會怎么辦？

那時候再解釋就是狡辯了。

離開古宅，再次經過鬼林，這次齊冀學乖了，既不亂看也不動用靈異力量，老老實實在土路上走。

等他出了林子，回頭看了一眼林中的古宅，齊冀有一種預感，他還會再來的。那時候自己應該就有了進入鬼林并活著回來的實力了。

掏出一張【號票】撕掉，回到診所后的齊冀開始為今晚的郵局之行做準備。

屠夫鬼很兇，鬼軀也很強悍，壓制力更是出眾，但齊冀也不是當初的菜鳥了。

雖然自身的靈異手段還只是單純的鬼域，但強度不可同日而語，黃家的畫軸和衛東熙特別的鬼域，再加上鼓鼓的錢包，他這次有信心將屠夫鬼拿下。

前提是張羨光別再搞他了。

回到大漢的時候正好趕上午飯時間，齊冀拉著衛東熙以及何銀兒下館子好好搓了一頓。用他的話來說，就是以后嘴里都不知道還能不能嘗得出味道，趁著現在舌頭還好使，自然要胡吃海塞。

一頓飯從中午一直吃到兩三點，期間三人討論起如今的局勢和消息，算是互通有無。當然，主要是齊冀和何銀兒在說，衛東熙根本插不上嘴。他連人都不認識幾個，只能當個聽眾。

何銀兒作為太平鎮人，又是在總部掛名的馭鬼者，自然消息靈通，她已經聽說了靈異論壇的事。

據她所說，現在外面的人都快瘋了。救治馭鬼者的視頻已經被放到網上了，一大群人都在試圖加入靈異論壇。據說很多城市私人性質的俱樂部跑的都沒人了。

對此齊冀早有預料。

大海市靈異論壇是靠什么起家的他早就了解過了，只要腦子還正常的馭鬼者都清楚緩解厲鬼復蘇意味著什么。唯一對外公開與濟民診所達成合作的就只有靈異論壇，這可是連總部都沒有的資源，想要活命的馭鬼者蜂擁而至就不稀奇了。

時間差不多了，三人沒有等到郵局的鬼域入侵到他們身邊，被動的進入郵局，而是點燃信紙，主動進入。

“我爺爺說，羅文松死了。”

郵局門口，何銀兒突然說了一句。

齊冀不為所動，直接推門進去。

“是的，”他回答道：“我甚至還瞻仰過他的遺體——三次。小衛子也瞻仰過兩次。”

“啊？”何銀兒一半是因為這句話，另一半則是因為郵局。

一樓大廳原先的房間都不見了，取而代之是一個通往上層的樓梯。

齊冀習慣性的審視環境——一樓還是那個一樓，房間不見了是因為他們此時在郵局鬼域中的位置不對，但可以肯定的是他們依舊站在一樓。

“你們可以看到吧？”

“當然可以。”何銀兒的目光也盯著樓梯，“我又不是瞎子。”

“原來怎么沒有？”衛東熙好奇的問：“因為第三封信？”

“靈異，很神奇吧？”目光在一樓原先擺放畫像的地方一掃而過，齊冀開始帶頭爬樓梯。

木質的樓梯破敗不堪，污漬、血漬、破損的扶手，甚至有的階梯還缺了一半，顯露出其下不知通向何處的黑暗。

一路上行，樓梯的呻吟聲就沒停過，好像下一秒就會垮塌一樣。好在靈異和普通事物不同，即便看上去再如何不堪，那也只是表象。

“前面有什么？”衛東熙走在隊伍中間，伸個脖子往前看，但他看見的只是一片深沉的黑暗。

“二樓，這點顯而易見。放心，樓梯上不會有事的，畢竟現在郵局還沒到熄燈的時候。”

齊冀雖然也看不透郵局的黑暗，但他并不擔心會在樓梯上遇到什么危險。這方面的功課他是做足了的。

只是在這句話出口后沒幾秒，領頭的齊冀就站住了。

樓梯上有三具尸體，衣著看著不像是現在的人。

一具趴在扶手上，半邊身子被樓梯外的黑暗吞噬，只露出下半身藍色的褲子；一具頭朝下仰躺在樓梯上；最后一具則面朝下橫在臺階上。

“是人是鬼？”衛東熙開始緊張了。

齊冀還在分辨。

可以確定的是，他們不是厲鬼，但身上的靈異痕跡非常重，可卻并非鬼奴。

“走，不用理會。”齊冀直接跨過尸體，順嘴解釋道：“靈異的殘影，你可以理解為靈異版的海市蜃樓。”

這種情況只會出現在存在時間較為久遠的、多層鬼域結構的靈異之地內。一般的靈異之地的鬼域只是單層結構，而郵局這里的鬼域層層疊疊，根本就不知道堆積了多少。

齊冀看到這個情況心里差不多明白一點郵局的構造了。

郵局內只有這一個樓梯，按照信使被郵局詛咒程度的不同，當踏入這片特殊的鬼域后，信使就會進入相應的樓層。即便他們三人是不同樓層的信使一起上樓，最后也會在不知不覺中被分開。可能走著走著，前面的人就消失了。

“你一個老爺們兒墨跡什么呢！”

齊冀回頭一看，竟然是畏畏縮縮的衛東熙在尸體面前猶豫不決。

“他可能是喜歡尸體吧。”齊冀直接開損：“畢竟之前沒有接觸的途徑。你跟我先走，讓他好好和這些尸體交流感情。”

“放屁！”衛東熙直接從尸體上跳了過來，“你才喜歡尸體！”

在踏過一級臺階后，齊冀眼前的景象大變。

二樓到了。

一個回字形的走廊，依舊是七個房間，墻壁上還是那些畫像，幾盞燈勉強亮著，看上去和一樓沒有太大的不同——除了中間天井下方的黑暗。

總體來說，面積比一樓小了很多，而且更加破敗。

“我的天。”衛東熙咧著嘴打量著周圍。

“住這兒的人都不打掃衛生的嗎？房東也不做維護？”他看著墻壁，指著上面亂七八糟的痕跡說道：“墻都裂了，而且這么多劃痕。”

“那你覺得，信使會無聊到劃墻玩嗎？”

齊冀已經走到天井邊往下張望了。

不出所料，看不到一樓的景象，也不知道跳下去會到哪里，但肯定不會是一樓。這點齊冀敢保證。鬼域從來不遵循所謂的常識和物理規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