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侯元香沒有去找李雍這個當事人。
因為不符合她的身份。
事情本身已經很丟人了,她不想再干掉價的事兒。
況且對于她而言,與其問當事人,不如用眼睛看更來得有效。
“應該就是這里了。”
夏侯元香帶著馬玉兒,御劍來到竹林鎮,昨夜李雍和夏侯兄弟交手的地方。
一雙美目四下打量。
折斷的翠竹,凌亂的地面,都不難看出發生過一場激烈的廝殺。
“有妖氣,有血腥氣……但只是這樣么?”
夏侯元香眉頭緊皺。
對方是個火長,有王朝氣運的衣甲兵器,還有士卒可以協助,有戰勝宗師的可能性。
真正奇怪的地方,是被廢掉靈根。
戰敗靈根被廢,通常是心境問題。可那倆家伙跟二傻子似得,哪出問題都不會出在心境。
“前輩。”馬玉兒忍不住詢問,“不是要回宗門么?我們來這里做什么啊?”
夏侯元香沒有理她,閉上雙目,神識展開。
馬玉兒沒敢吱聲。
對至真子她都沒這么畏懼,對這位大姑奶奶她是真怕。
“嗯?”
前方不遠,竹林上方,有一處區域被封禁了,神識無法探入。
“果然有蹊蹺。”
夏侯元香嘴角微微上揚,眼神中沒有一絲驚訝。
“就讓我看看,這里有何玄機。”
夏侯元香雙指輕捻,一張黃符憑空顯現。
“著!”
黃符化作一道金色流光,瞬間沒入封禁區域。
“哇,前輩好厲害。”馬玉兒只是單純示好,不知夏侯元香要做什么。
然后。
黃符飄飄蕩蕩,像廢紙一樣飄落。
馬玉兒有點尷尬。
夏侯元香更是一怔,不信邪的又掐了個指決,抬手打出一道法光。
法光迎風呼嘯,宛如凝聚實體。以雷霆萬鈞之勢,狠狠的砸入結界之中。
“前輩威武!”馬玉兒發自內心。
無聲無息,無影無蹤。
“啊?”馬玉兒一驚一乍,“怎么會這樣?一定有詭異。”
“閉嘴!”夏侯元香很來火,御劍來到結界邊緣。
方才兩招雖然沒奏效,但試探出一些東西。
這個區域沒有殺伐禁制,只是似乎將力量化解掉了。
嘗試著把手伸進去。
沒有任何反應。
只感覺有些異樣,里外的氣場不同。
試探性的御劍前移……
嗖——
人和飛劍一起掉了下來。
只是一瞬間,就失去了控制。
“禁法結界?!!”
幸好距離地面還有段距離,夏侯元香凌空點了兩腳,輕飄飄地落在地面上。之后探手一抓,接住掉落的飛劍。
馬玉兒就有些慘了。
先是驚叫著下墜,然后撞到竹子上。噼里啪啦哎哎呦呦,快砸到地上的時候才被夏侯元香托住。
“你干嘛呢?不早點接住我?!”
馬玉兒蠻性發作,脫口就嚷。
然后就對上了夏侯元香那冰冷的眼神。
“沒,沒……我是說,您怎么和至真子道長一樣,也從飛劍上往下掉啊。”馬玉兒結結巴巴的解釋。
夏侯元香其實都沒理會他,正在思索禁法結界的來源,聽得此言不由心頭一動。
“你這話什么意思?還有誰掉下來過?”夏侯元香一把薅起馬玉兒,“說!”
“至真子道長……”馬玉兒被嚇得一哆嗦,“他也在御劍的時候摔過,就在、就在我老家那里……”
“帶我去!”夏侯元香抓起馬玉兒,再次御劍而起。
……
“新兵……”
李雍此時正在困惑中。
剛剛給他送來了兩個新兵。
夏侯剛,夏侯烈。
“前面有倆爆靈根送來,一不留神這又送來倆。這是故意惡心我?還是讓我們互相惡心來了。”李雍感覺自己被針對了。
他錯了。
陳家那倆確實是故意送來,夏侯兄弟倆還真是個巧合。
靈根被廢等同廢人,還容易造成心理落差。無論放衙門還是放任自流,都是不穩定的因素。白世安一琢磨,干脆扔到軍營。
有軍規軍紀約束,不至于出什么亂子。真鬧過火更省心,直接砍腦袋就行。
縣兵前不久剛剛補了一批新兵,就李雍這個火還有空缺名額。衙門給倆人安排入冊,很自然的就安排了進來。
“參見火長。”
夏侯兄弟兩人大大咧咧行禮,神情之間一點都看不出不開心。
“嗯……”李雍委婉道,“大家以后就是袍澤了,之前的事情……”
“男人嘛,之前都不叫事。”
“就是,打個架而已,俺和俺哥經常打。”
夏侯兄弟性情非常純粹,從小就是別人說什么就干什么。對強者仰慕尊重,但并無修行的執念。對于他們兩個,不管去飛云山還是來這當兵,反正都是離開家,沒有什么不同。
“火長好像受傷了?怎么弄的?”
“忘了嗎?就是咱倆打的。”
“哦,那咱倆得照顧。”
“必須。”
趙小山剛好端著藥碗進來,被夏侯烈一把搶了過去,端到床榻邊上就開始喂。
夏侯剛則端個盆打了水,給李雍擦臉擦手做清潔。
別看倆人五大三粗,做這些事十分細致。
把眾人看得一愣一愣。
“看來你們融入挺好啊。”王奎從賬外走了進來,拿著一個木盒,“除妖的嘉獎令下來了,恭喜李火長又立大功。照這樣下去,用不了多久,說不定就和我平級了。”
“王隊正說笑了,我永遠是您的兵……”
禮節性的一番寒暄,王奎又說了另外一件事。
“你這增了新兵,一火人馬已然過半。咱們營巡防的差事,得擔起來一些了。”
“嗯。”李雍有點頭疼。
縣城的巡邏任務,城內和城外都是亭卒負責,可城郊及遠一些的地方,就是縣兵的防區。
巡邏本身他是不怕的,也不怕碰上妖魔鬼怪。就怕碰上不長眼的人,萬一再長個靈根,那就難受了。
“你安心養傷。”宋康道,“我們四個,加上新來這兩個兄弟,能擔得起來。”
“這個……”李雍有些遲疑。
如果都悶在營里無所謂,可讓別人幫他承擔責任,不符合他的處事原則。
“安全問題不用擔心。”宋康道,“除了前一陣鬧妖物,咱們這平時還是挺平穩的。最多是個把毛賊,很容易收拾。”
“宋兄多費心。”李雍勉強應下,走一步看一步。
“對了,王兄,有點事想問你。”見王奎準備要走,李雍連忙叫住。
“你知道,我是李氏血脈。想著等本事大些,嘗試重回皇室宗冊。只是不知道,該去什么地方去考核授任。”
這念頭一直都沒放下過,現在更是又強烈了幾分。真要是弄回皇室,把宋康等人帶在身邊,大家一起吃喝玩樂。
現在體魄Lv7,已經可以對抗宗師。即便通過不了先天境的測試,最起碼也可以先去試試,看看是個什么情況。
之前李雍問過宋康,只得了些模糊信息。想著王奎大小是個九品隊正,應該知道的多一些。
“這事歸宗正寺管的流人司管,郡里面有流人司的長史。不過這件事很難,不單純是修行強弱的事。”王奎果然是知道的,但給李雍潑了冷水。
“你直接去找的話,長史不會見你。必須有七品官員舉薦,才能有參選的資格。”
“七品官員舉薦?”李雍很意外,“為什么?”
“說是舉薦,實際是要個擔保人,讓其確認身家是否清白。”王奎道,“有李氏的血脈,不代表和皇家一條心。畢竟散落在外的那么多,萬一哪個被敵國策反了呢。”
“政審啊……”李雍聽懂了,頓感頭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