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辰只覺周身被一股柔和卻不容抗拒的力量包裹,恰似陷入綿軟云朵,又似被無形巨手輕柔推送,待眼前刺目光芒漸次消散,腳踏實地時,才驚覺已身處仙界。
可映入眼簾的,并非想象中瓊樓玉宇、靈霧繚繞的仙境盛景,而是一片死寂荒蕪的荒漠,目之所及,黃沙漫漫,仿若無垠金海,沙丘起伏,似歲月堆積的滄桑巨蟒,蟄伏于大地。
腳下,那本應莊嚴肅穆、閃耀靈輝的接引法陣,大半已被滾燙沙礫無情掩埋,只剩邊緣幾塊殘石,還倔強地露在外面,刻痕斑駁,像是在無聲訴說往昔榮光,又似在悲嘆如今落魄。
牧辰一襲月白色道袍,此刻也沾滿沙塵,衣袂不再飄逸,沉沉地耷拉著,一頭烏發略顯凌亂,幾縷發絲被汗水浸濕,貼在臉頰,更襯得面龐神色凝重。
他濃眉緊鎖,雙眸滿是震驚與疑惑,嘴唇微微顫動,似欲言又止,心底不斷翻涌著驚濤駭浪:“這便是仙界?怎會如此荒僻,與傳聞相去甚遠,莫不是接引出了差錯,將我誤送至這等苦寒之地?”
往昔想象中仙界的繁華綺麗,與眼前殘酷現實猛烈碰撞,讓他一時有些恍惚,仿若置身荒誕夢境,可腳下真實觸感與撲面而來的熱風,又無情戳破虛幻泡影。
稍作定神,牧辰運轉體內“混元一氣訣”,試圖感知周遭仙氣濃度,功法運轉,經脈中仙力緩緩涌動,如涓涓細流,艱難探尋。
許久,才捕捉到那絲絲縷縷、仿若游絲般稀薄的仙氣,恰似饑餓困獸尋到微薄餌食,他忙牽引吸納,可那點仙氣入體,瞬間被龐大需求吞噬,杯水車薪,幾無波瀾。
“這般稀薄仙氣,莫說修煉精進,維持日常消耗亦是艱難,仙界規矩,當真如此嚴苛?”
牧辰眉頭擰成死結,心中滿是憂慮,對未來修仙之路,蒙上一層厚重陰霾。
既已至此,困守無益,牧辰決意探尋出路,尋那傳聞中仙界樂土。
他深吸一口氣,調動體內仙力至足底,身形緩緩騰空,試圖御空飛行。
初時,尚算順遂,可不過數丈高,便覺一股莫名重壓自四面八方襲來,仿若深陷泥沼,每前行一寸,都似要耗盡全身力氣,飛行軌跡歪歪斜斜,恰似醉酒狂人踉蹌腳步。
無奈,飛不多時,他便不得不落回沙地,單膝跪地,雙手撐著身軀,大口喘息,仙力在體內紊亂涌動,恰似脫韁野馬,許久才平復下來。
“這仙界規則,好生霸道,限制飛行不說,還這般耗力,如此下去,何時能尋到生路?”
牧辰咬著牙,恨恨低語,額角汗珠滾落,砸在沙地,瞬間沒了蹤影。
休整片刻,他再次啟程,走走停停,仙力頻頻告罄,每一次停歇,都望著遙遠天際,目光滿是不甘與執著,仿若那盡頭藏著所有希望謎底。
行至半途,烈日高懸,毒焰炙烤,沙地滾燙,熱氣氤氳扭曲視線,仿若將世界融成虛幻蜃景。
牧辰口干舌燥,嗓子眼似要冒煙,腳步愈發沉重,正覺難以為繼,忽見沙地上一串奇異腳印,那腳印巨大,形似獸爪,卻有三趾,趾間間距寬闊,印入沙中頗深,邊緣沙礫緊實,顯然留下不久。
“這是何物腳印?瞧大小,絕非尋常獸類,莫非仙界還有這般神秘生靈,亦被困于這片荒漠?”
牧辰精神一振,好奇心頓起,順著腳印方向,蹣跚追去,心想或能借此尋到水源或庇護之所。
追出數里,腳印在一沙丘后戛然而止,牧辰警惕環顧,卻見沙地上靜靜躺著一塊巴掌大的奇異鱗片,鱗片湛藍,幽光流轉,表面紋路仿若星辰脈絡,神秘深邃,入手冰涼,觸感溫潤,帶著絲絲縷縷奇異力量波動,似與周遭稀薄仙氣同源,卻更為醇厚凝練。
“這鱗片定非凡物,或與這仙界隱秘有關,說不定是破局關鍵。”
牧辰摩挲著鱗片,眼中光芒閃爍,將其小心收入儲物袋,心底燃起新希望火種。
又行許久,暮色漸濃,夜幕如墨,傾灑而下,荒漠寒意驟升,冷風呼嘯,似鬼哭狼嚎。
牧辰正欲尋處避風之地,暫歇一晚,忽聞一陣悠揚笛聲,笛聲仿若山間清泉,叮叮咚咚,在死寂荒漠中穿梭回蕩,透著空靈與神秘,驅散周身寒意。
他心頭一喜,循聲而去,翻過幾座沙丘,只見一黑袍老者席地而坐,身前篝火烈烈,映紅面龐,老者白發蒼蒼,面容清瘦,眼眸深邃如淵,正吹奏手中玉笛,對牧辰到來,仿若未覺。
“前輩,晚輩冒昧打擾,敢問此處是何地,為何這般荒蕪,又距仙界繁華之地多遠?”
牧辰快步上前,拱手行禮,急切問道。老者抬眸,目光在牧辰身上打量一番,緩緩放下玉笛,聲音沙啞卻透著沉穩:“此處乃仙界邊陲,喚作‘荒沙獄’,是犯了天規、觸了霉頭之人放逐之地,你這小輩,怎會被接引至此?至于繁華仙境,遠在天邊,以你當下本事,怕是窮盡一生也難走到。”
言罷,拿起身旁酒葫蘆,灌下一口酒,目光灼灼盯著篝火,似陷入回憶。
牧辰聞言,如遭雷擊,心沉谷底,卻仍不死心:“前輩,就無出路可循?晚輩不甘困于這荒蕪之地,還望前輩指條明路。”
老者瞥他一眼,似笑非笑:“出路?哼,倒也不是沒有,這‘荒沙獄’藏著諸多上古遺跡,傳聞尋得遺跡寶藏,獲其傳承,或能打破規則束縛,可千百年來,多少人折戟沉沙,你有這膽量試試?”
牧辰目光一凜,重重點頭:“晚輩愿一試,與其坐以待斃,不如放手一搏。”
老者見此,微微頷首,又吹奏起玉笛,不再言語,笛聲在夜風中飄散,似為他壯行。
次日破曉,晨曦微露,牧辰拜別老者,繼續征程。
烈日再度高懸,炙烤大地,行至一處山谷,谷中怪石嶙峋,仿若猙獰巨獸獠牙,相互交錯。
谷風呼嘯,攜沙礫抽打,牧辰以仙力護體,艱難穿行,正行間,忽聞一陣沉悶轟鳴,恰似天雷滾滾,自谷深處傳來。
他心頭一驚,小心翼翼靠近,只見山谷盡頭,一座巍峨石臺突兀矗立,仿若遠古巨獸蟄伏,靜靜鎮守這片荒谷。
那石臺周身刻滿神秘符文,符文仿若活物,隱隱散發古樸幽光,似在低吟往昔歲月的滄桑秘史;石臺邊角,雕飾著奇形異獸,獸首猙獰,張牙舞爪,仿若下一秒便能破石而出,擇人而噬。
而此時,石臺四周,環繞著黑色沙暴,那沙暴仿若一條吞天噬地的黑色巨龍,憤怒咆哮,瘋狂舞動,身軀所過之處,沙石碰撞,發出噼里啪啦的炸裂聲響,恰似天劫降世,聲勢駭人。
卷入其中,怕是瞬間便會被絞成齏粉,尸骨無存。
“這莫非就是前輩所言上古遺跡?這般兇險,可要如何靠近?”
牧辰皺眉沉思,目光急切掃過四周,額頭汗珠滾落,砸在滾燙沙地,瞬間沒了蹤影。
忽然,他發現地上散落著諸多奇異石塊,石塊棱角分明,刻滿符文,與之前所見鱗片紋路竟有幾分相似。
他靈機一動,俯身撿起幾塊,入手沉甸甸,還帶著沙地的灼熱余溫,注入仙力,符文瞬間亮起,光芒匯聚,竟形成一道薄弱護盾,護盾表面光暈流轉,雖顫顫巍巍,卻似能抵御些許沙暴侵襲。
“賭一把!”
牧辰咬咬牙,持著護盾,一步一步朝石臺挪去。剛踏入沙暴邊緣,那黑色沙礫便如密集暗器,狠狠抽打在護盾上。
“砰砰砰”
聲響不絕于耳,護盾光芒搖搖欲滅,仙力急劇消耗,他額頭青筋暴起,汗水如雨,順著臉頰滑落,浸濕衣衫。
每前進一步,都似要耗盡全身力氣,雙腿仿若灌鉛,沉重不堪。
但他目光堅毅,死死盯著石臺,牙關緊咬,憑借著心底那一絲不甘與對生機的渴望,在沙暴中艱難掙扎前行。
沙暴仿若有靈,見他執意闖入,愈發狂暴肆虐,一道道沙柱如龍蛇狂舞,狠狠撞向他。
有一瞬,一道粗壯沙柱直擊護盾,力量之大,讓牧辰身形一晃,險些摔倒,護盾光芒瞬間黯淡如豆,幾近破碎。
可他猛地大喝一聲,調動體內殘余仙力,強行穩固護盾,繼續蹣跚向前。
待艱難穿過沙暴,登上石臺,牧辰雙腿一軟,半跪在地,大口喘息,胸脯劇烈起伏。
良久,才緩過神,抬眼望去,只見臺上放置一古樸玉盒,盒身雕滿奇花異獸,栩栩如生,盒蓋縫隙透出盈盈微光,仿若藏著絕世珍寶。
牧辰顫抖著手,打開玉盒,盒中靜靜躺著一顆晶瑩剔透珠子,珠子內似有星云流轉,仙氣氤氳,濃郁得近乎實質。
就在珠子現世瞬間,一道光幕自其中升騰而起,光幕上符文閃爍、光影變幻,一部神秘功法緩緩浮現,正是那上古大能所創、能逆天改命的《仙荒逆世訣》。
此功法開篇便闡述其獨特之道,需修煉者以無畏之心、堅韌之志,打破常規修煉桎梏。
運轉口訣晦澀難懂,卻又似蘊含天地至理,字符仿若活物,躍入牧辰心間,指引他體內仙力運轉新徑。
其修煉法門,第一步便是“靈竅啟源”,要借助特殊呼吸韻律,配合周身穴位共鳴,開啟隱藏于經脈深處的“靈竅”,這些靈竅仿若細密蜂巢,一旦激活,便能如饑似渴地吸納外界仙氣,即便身處仙氣匱乏之地,也能聚沙成塔,讓仙力細流漸成江河。
當進入“靈竅啟源”階段,牧辰依著功法指引,調整呼吸,起初氣息紊亂,難以契合口訣節奏,但他沉下心,一次次嘗試,漸漸地,呼吸與穴位律動趨于一致,體內傳來輕微“噗噗”聲響,仿若塵封之門開啟,一個個靈竅被點亮,周遭稀薄仙氣仿若受到感召,蜂擁而至,原本干涸的經脈瞬間有了滋潤之感,仙力不再萎靡,緩緩充盈起來。
隨著修煉深入,便來到“逆世筑基”階段,需以吸納而來的仙力,按照功法特定路線,在丹田之中構筑“逆世仙基”,這仙基呈螺旋狀,層層疊加,穩固且充滿韌性,可抵御仙界規則之力侵蝕。
牧辰引導仙力,小心翼翼地編織這仙基架構,過程中,仙力時而狂暴不受控,時而綿軟無力,好在功法口訣似有魔力,不斷矯正方向,歷經數番波折,終于成功筑起初步仙基,剎那間,他便感覺周身重壓減輕幾分,御空飛行時,雖仍有阻滯,卻不再那般艱難,仿若背負巨石換作背負輕羽。
再往后便是“神通衍化”階段,修煉者可憑借自身對仙力屬性理解、以及在仙界闖蕩所得法寶靈韻,借助《仙荒逆世訣》融合之力,創造專屬神通。
牧辰回想起之前所得湛藍鱗片蘊含神秘力量,又結合自身仙力特質,嘗試融合二者,在功法催化下,雙手間仙力涌動,藍光與白光交織,須臾間,一道全新神通“藍星破穹掌”初具雛形,揮掌拍出,掌風裹挾星辰之力,竟能將前方一塊巨石瞬間轟碎,威力遠超他以往手段。
得了這《仙荒逆世訣》奇遇,牧辰信心大增,繼續前行,又歷經幾日波折,仙力雖偶有損耗,但憑借新學功法,總能迅速恢復。這日,遠方天際,一抹蔥郁綠意映入眼簾,仿若荒蕪畫卷添上靈動色彩。“綠洲!是綠洲!”牧辰激動高呼,加快速度,御空飛去,心中滿是對未知境遇的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