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氣已經越來越熱了，大清早便感到了絲絲暖意，隱約間還能聽到蟬鳴。

“趙統領，這孩子就麻煩你了。”

趙刀點了點頭，便帶著李安去了簡易演武臺。

演武臺一側有個房間，他準備先在那里看看李安的水平，看看這個學生有沒有資質。

送走了趙刀，秦安走進后院，墨班已經支起了大鍋，旁邊的木桌上已經擺好了案板和剁臺，豬下水和肥肉整整齊齊的擺在那里，李鐵柱正在那里一刀一刀的切著。

“公子。”墨班看到秦安，笑著打了聲招呼，一旁擺著成堆的木材。

李鐵柱看到秦安，連忙將手中的板刀磕在剁臺上，覺得不妥又拔了下來，輕輕的側放在案板旁。

“公子。”

李鐵柱用身前的白圍裙擦了擦手，有些不知所措的打了聲招呼。

娃兒有了好的前途，自己也算得上給皇帝養豬了，面對恩人他實在不知道該怎么面對。

“李大哥，早上好啊。”秦安笑著跟李鐵柱打了聲招呼。

他自然知道對方的窘迫，平易近人的相處才是緩解的最好辦法。

安慰是沒有用的，這樣只能給對方巨大的壓力，當對方一旦某一刻無法回饋期待，便會產生怨氣。

小說需要邏輯，現實卻不需要。

升米恩斗米仇嘛，象飛田就是個鮮明的例子，人之常情。

若是要好聲的期待，還不如嚴厲的對待來的好，越嚴厲越生不起反抗的心思。

“哎，好好。”李鐵柱長吁一口氣，也笑著回應秦安。

“李大哥，下水和肥肉就交給你了。”

“哎，好嘞。”

李鐵柱應下便開始切起了肥肉，極其認真，人就是這樣，恩人期待高會有怨氣，當恩人期待很低的時候，你就會加倍的回饋。

刀片上下飛舞，不一會下水和肥肉便被切成了拇指大小粗細的長條，甚至鍋還沒燒熱。

“差不多了。”

秦安看著冒絲絲青煙的鍋，吩咐李鐵柱趕緊下鍋。

“來嘍。”

李鐵柱端著案板，抬到了鍋前，說道：“公子，放進去嗎？”

“放！”秦安道。

李鐵柱聽完一口氣將肥肉倒進鍋里，墨班則用木勺慢慢攪著。

“公子，我還干什么。”李鐵柱拎著案板，撓了撓頭說道。

“沒事了李大哥，你忙去吧。”

“好嘞，公子你有事叫我就行。”

說完李鐵柱便準備回豬圈，臨了還把刀帶走了，生怕秦安磕著碰著。

“秦小子，待人太好，怕是容易生事。”墨班一邊攪拌一邊說道，外人走了，也就可以這么喊秦安了。

秦安點了點頭，并沒有反駁，贊同的說道：“墨老爺子說的極是，太過平易近人，便容易讓底下人肆無忌憚。”

墨班沒有繼續再說些什么，既然秦安懂這個道理，那便是有自己的計較。

用干柴的火火力終究是差了些，一個刻鐘了豬油還沒有熬出來，不過已經可以聽到‘滋滋’的聲音了。

秦安接過墨班手里的木勺繼續攪拌，墨班則揉著手腕在一旁休息。

“我說秦小子，咱就不能找個侍衛來幫咱們攪嗎。”

“騰不出人手啊。”秦安郁悶的說道。

“咋呢？”

“陛下要過來，趙刀早把人帶去布防了。”

秦安和墨班同時嘆了口氣，這活計沒什么技巧性，完全可以找人代替。

“那李鐵柱呢，他不是閑著嗎，再把他叫回來。”

“他今天得做郎中。”

“他一個殺豬的做什么郎中？”墨班剛說出口就反應過來，說道：“給豬看病啊。”

秦安點了點頭，手上用力的攪拌著一大鍋的肥肉，終于是有些出油了。

“今天他得閹豬仔。”

“秦小子，把豬仔那玩意切了，真能去騷味啊。”

“真能，你聞這肉就沒有味道。”

“那倒是。”

等墨班恢復過來，兩人接著交替攪拌，半個時辰左右，鍋中的油終于是漫過了肥肉。

“可以輕松點了。”墨班呼出一口氣，將手中的木勺遞給秦安。

秦安接過木勺，收尾的工作就要他來做了。

鍋中的肥肉慢慢變成了焦褐色，一縷縷青煙也順著鍋邊升了起來。

“可以出鍋了。”

兩人一手一個藤制漏勺，將脂渣濾了出來，最后將油倒進木盆里。

“等它涼一些就可以放草木灰水了。”

秦安蹲在地上，他現在感覺右手小臂十分粗壯，還有些不好控制，只得用左手袖子扇著風。

墨班則看起來好了不少，制造機關總脫不了打造之類的活計，雖然上了年紀，但身體上還真說不準跟秦安誰的更好一點。

一邊揉著手腕，一邊蹲到秦安旁邊，搖椅就在前院，但寧愿蹲著也不愿意去拿，哪怕只有幾十步路。

原本熬制豬油還挺充實的，這一閑下來，仿佛空虛了不少。

“你……”

“你……”

兩人見氣氛有些尷尬想說些什么，又同時開口，對視一眼又相互沉默。

“人呢人呢。”

就在秦安絞盡腦汁想說些什么的時候，一道聲音打破了尷尬的寧靜。

墨班高興的說道：“老孫，這兒呢！”

只見孫勤農挎著一個大菜筐，風風火火的走了過來。

“你倆咋在這呢。”

說完扭頭看了一眼油桶，說道：“熬豬油呢？”

墨班驚奇道：“你知道？”

“我當然知道。”孫勤農一副了然的樣子道：“年輕的時候沒錢，就用肥肉熬豬油下鍋，就是那騷味…….”

“咦？”孫勤農把頭伸到豬油旁，用手輕輕的把味道扇進鼻翼，疑惑道：“這油怎么沒騷味。”

墨班此時一臉得意的說道：“不懂了吧。”

“你懂！你懂！”孫勤農撇了撇嘴，這老小子得著空就裝唄。

“哈哈，我當然懂啦。”隨后便將怎么給豬去騷味一五一十的說了出來。

“還能這么做。”孫勤農有些驚訝，雖然是農家，可對動物也是有些研究的，他竟然沒有想到這種方法。

不過真不是孫勤農能力差，只是在這種時候，有些人吃都吃不飽，餓死的一大片，等豬配對多生些豬仔果腹還來不及呢，怎么會切掉。

“對了，得趕緊把油分出來點。”秦安慌忙站起身，跑向豬油桶。

“分出來干嘛。”雖然不懂為什么，但墨班還是過來幫忙。

“今晚給陛下做飯還要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