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冬，大雪紛飛，雪地中孫愷僅穿著條汗衫，手中斬馬刀舞的風雪不透。

夏練三伏，冬練三九，不論烈日還是雨雪，孫愷的刀從未有過一日停頓。

現在每次孫愷練刀，都會有三位觀眾。

年紀最小的是沐英，他是孫愷名義上的弟子，實際上的養子，上好的飲食讓沐英的身體快速發育，年僅八歲的沐英現在壯的跟小牛犢子似的。

有孫愷指導、督促，沐英的基本功極為扎實，或許本身就是練武的料子，再加上嚴于律己，小沐英的武藝進展飛快，若非年紀小，氣力尚顯不足，此時的沐英恐怕已經不輸于大明軍尋常戰將。

第二位觀眾是郭慧，不過小丫頭對練武顯然沒多大興趣，時不時從地上揉搓一團雪球，奮力朝正在練刀的孫愷砸去，看著雪球被刀光絞成雪花，便會興奮的手舞足蹈。

最后一位觀眾不是馬秀英而是小張夫人……

郭子興原配張夫人病逝前，讓妹妹小張夫人給郭子興續弦，臨死前囑咐妹妹善待自己兩個年幼的孩兒，然而郭天敘和郭天爵兩兄弟好勇斗狠，不能容人，成為如今模樣，讓小張夫人甚為自責。

每每看著孫愷，小張夫人都會情不自禁想到姐姐，想到郭家兩個不成器的兄弟。

沒有對比，沒有傷害，越是對比，小張夫人越覺得郭家兄弟不堪的很。

看了看自家閨女，小張夫人突然間生出想把郭慧也許配給孫愷的念頭。

只不過郭慧年紀太小了些，過上幾年或許真可以考慮考慮，至于做妾。

按照養女馬秀英的話說，孫愷若是造反成功，最不濟也能裂土分茅，那么自家閨女怎么著也是側妃。

若是失敗……覆巢之下無完卵，都得一起奔赴黃泉，還在乎是妻還是妾？

練完兩刻鐘的刀，孫愷神清氣爽，將斬馬刀交給沐英，看著小沐英吃力的提著斬馬刀比劃，眼中不由自主露出縷縷贊賞。

“天冷，快去把衣服穿上，別受涼了。”小張夫人關切道。

“小婿粗胚一個，這些年家里窮，哪年不忍饑挨凍，早習慣了。”孫愷微笑應聲，不過還是接過巧巧遞過來的衣物穿上。

“濠……濠州現在戰事如何？”小張夫人語氣中略帶緊張。

“元軍除了一開始幾天狂攻外，而后一直不溫不火，不過據我軍斥候探查到的消息得知，現在元軍正在加緊打造巨型石砲，想必是想學破徐州那樣，先以石砲狂轟，再輔之以強攻，照目前情形看，濠州至少還能堅持……兩個月。”

兩個月……小張夫人臉色一白，對她而言，這實在算不上什么好消息。

濠州兩個月后被破，和現在被破能有多大區別？

“岳母放心便是，小婿早已安排下一支精兵在濠州附近伺機而動，如果有機會，定會予元軍以重創，最不濟，在濠州城破之后，也能接應岳丈他們前來滁州。”

小張夫人嗯了聲，輕笑:“相公這輩子做的最英明的決定，便是將秀英許配給你為妻。”

孫愷輕輕搖頭:“小婿覺得，這輩子能娶秀英為妻，才是小婿最大的幸運。”

小張夫人很是訝異的看了孫愷一眼，或許怎么也沒想到孫愷竟然會這樣說，而且孫愷此刻表情極為真誠，絕非作偽。

對男人而言，家有賢妻，夫復何求，可對于女人而言，自己的丈夫是依靠，是靠山，是一生榮辱之所系，能嫁給一位尊重自己的丈夫，真的是女人一輩子的幸運。

馬秀英捯飭好早餐，沐英狼吞虎咽，吃的比孫愷都多，正是長身體的時候，吃的多些也好，就是形象不佳，被馬秀英說了幾次。

很顯然，沐英就是那種典型的虛心認錯，死不悔改的貨色。

“明個除夕，我準備把他們都叫來家里吃飯。”

“除夕團圓，這不好吧。”

現在幾個在滁州成親的將領，還有些營指揮都將自己家人接來了滁州，除夕團圓夜，自然是一大家子在一起團圓，讓戚詳幾個來家里，豈不是讓人家團圓夜不團圓。

馬秀英白了孫愷一眼，道:“你不會把他們爹娘、兄弟姐妹，妻子一起邀來，人多一起不也熱鬧些，算了，這事你別管，我去張羅。”

“好吧。”孫愷從善如流。

吃完早飯，孫愷照例巡營，臘月二十九到大年初三，這五天時間全營休沐，營內張燈結彩，顯得喜慶非常，相比起正處于戰事中宛如煉獄一樣的濠州，滁州平靜的難以置信。

全軍正在發放過節物資，也沒多少，每人十斤稻米、十斤白面還有兩斤豬肉。

別看每名戰兵拿到的物資沒多少，但是三萬三千多兵，消耗……要是按淘客幣算的話，差不多三百萬！

拿下滁州，迎娶馬秀英，孫愷淘客幣結余千萬出頭，看起來很多，然而消耗巨大。

近三萬新兵的軍服、軟甲、兵器還有營一級指揮的甲胄，這些總花費都要一千萬三百以上，千萬資金消耗一空不算，還有三百萬兩缺口，好在現在可以用貴金屬兌換淘客幣。

孫愷從蕭縣到鐘離再到滁州，滅掉的劣紳、惡族共有十八家，抄來的黃金共計一千一百兩。

一千一百兩黃金，一兩約38克，每克賣給淘客商城的價是580，獲得2420多萬……

現在滁州依舊是軍管，所以根本沒賦稅收入，就算是民政管轄開始收稅，憑滁州一城也根本養不起三萬大軍。

至于郭子興為什么能在濠州養得起七萬大軍，那是廢話。

濠州軍有大明軍十分之一的待遇？他們吃的什么，穿的什么，大明軍吃的什么，穿的什么？

更何況郭子興還收稅，劫掠大戶比孫愷還狠數倍。

濠州軍別說軟甲、精甲，現在濠州軍還有八成的義兵連個正經兵器都沒。

守城戰的時候，守軍還能砸石頭，推滾木，澆滾油、金汁，真要野戰，就憑一群拿棍棒、鋤頭、鐮刀的兵去和拿長槍、大刀甚至還有無數戰馬的官軍對抗，結果自然不言而喻。

這也是王朝末年農民起義初期，各個義軍首領只能靠人命去填，去不斷消耗錘煉精兵的緣由所在。

義軍首領未必真的想用養蠱的方式淬煉精銳，但是形勢所迫，不得不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