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如此“饑渴”的人們，醫袍男人后退幾步，縮回柜臺底下。

李大夫向外探頭，看了一眼，然后說道：“喝吧，都喝吧……”

醫袍男人問道：“李大夫，這回的藥，可都是按照您給的配方做的，絲毫沒有偷工減料，應該不會差吧？”

“云落，此言差矣，”李大夫開口道：“我的配方，也不見得就真的有用，這神怒病，乃是上天降下的怒火，用來懲罰這些愚民，按理說，壓根就沒有藥能治。”

名為云落的醫袍男人說道：“那要是沒有藥，咱們做這一切不就白干了嗎？”

李大夫示意云落小點聲：“沒有藥，咱也要把藥搞出來。”

隨著大堂的哄亂停息，安靜下來，李大夫鉆出柜臺，那些得病的百姓已經離去，將藥堂內整得一片狼藉，不堪入目。

李大夫臉色難看，冷哼一聲：“一幫愚民，得了好處走，一點感恩之心都沒有！”

他叫道：“云落。”

云落走出，應了一聲：“在呢。”

李大夫說道：“備車，去馬家。”

“馬家？去那干嘛？李大夫，現在情況特殊，還是少外出為妙。”云落說道。

李大夫說道：“讓你備車就備，管這么多干嘛。”

云落只得點頭：“好嘞。”

二人做好防護，登上馬車，隨著一聲馬鳴，車輪滾滾向前。

穿過貧民窟一般的無數平房，馬車停在了一座威嚴的大門下。

馬府。

李大夫整理了一下衣衫，走下馬車，來到拉車的黑馬面前，一臉惋惜：“小家伙，你也病了，是不是？真可憐吶。”

云落也下來了。

李大夫走到馬府大門前，敲了敲門。

咚咚咚！

一個下人打開門。

李大夫說道：“藥堂李群明，求見馬啟仁少爺。”

下人去做了通報，李大夫和云落順利進入馬府，有著下人的帶領，二人很快就來到了一處華麗的屋子中。

屋內，一個面色如紙般蒼白的年輕人臥床不起，經常咳嗽，他的眼神空洞，動作有氣無力，看到有人來訪，他虛弱道：“可是李大夫？”

“正是。”

“快進！快請進！”

馬啟仁驅散了所有下人，屋內，只有他和李大夫、云落三人。

李大夫用一根銀線，隔著簾子替馬啟仁把起脈來，表情漸漸陰沉。

一旁，云落不敢吱聲，聚精會神地看著。

馬啟仁問道：“李大夫，我怎么樣了？”

李大夫說道：“馬少爺，您是想聽真話，還是假話？”

馬啟仁當即說道：“自然是真話，這種時候了，假話不管事。”

李大夫便直言不諱道：“您活不長了。”

馬啟仁聞言，欲哭無淚，表情痛苦，“那就給治！李大夫，您是城里最好的大夫！一定有辦法，一定有！”

李大夫站起身來，頗為為難，“少爺，我是大夫，不是法師，學的是治病救人，不是起死回生，您現在這樣，已經半條命進了地府了，沒救。”

“操你媽我讓你治就給老子治！”馬啟仁忽然坐起，神情崩潰，破口大罵：“李群明，你要不治，老子殺你全家！”

李大夫波瀾不驚，開口說道：“自神怒病爆發那一天，我就預感到會有如今這樣的局勢，我的妻兒，早就轉移出城了，現在我孤家寡人，活得也輕松。”

馬啟仁失聲痛哭，身子蠕動，想要起身，可是實在沒有力氣，最終跌下床去，他拉著李大夫的褲腿，說道：“大夫……求你了……我不想死！”

“誰都不想死。”李大夫捂著口鼻，一臉厭惡。

云落更是避而遠之。

現在為止，神怒病是如何傳染的，仍然是個謎。

有的人，和患者共處一室，就感染了，而有的人，甚至與患者同吃同住數天，也毫無征兆。

這病，玄之又玄，病因從何而起也不知道。

所以，神怒病，被譽為上天的神明對于言尊愚民的憤怒，特意降下懲罰。

更加詭異的是，神怒病只在言尊城傳播，有的病人逃出了城，沒幾天病情就加重了，病逝而去，而在城外，病毒并不傳播。

但城外人進了城，也有幾率被傳染。

馬啟仁抬起頭，面目猙獰，“你不救我，我也不讓你活了！”

他瞬間將李大夫撲倒在地，吐出口水在李大夫臉上。

“操！”李大夫猛踹一腳，趕緊擦了擦臉，“云落，別干看著！”

云落點點頭，小心翼翼地來到馬啟仁身旁，然后拿起一個花瓶，咔嚓一聲，馬啟仁應聲倒地。

花瓶碎片散落一地。

李大夫急忙走上前：“云落你要當殺人犯啊！？”

云落慌慌張張，“您讓我出手的……”

李大夫捂著額頭，嘆息一聲：“出手是要你控制住他，不是給他整死。”

馬啟仁倒在地上，徹底失去意識，腦袋上破了大洞，鮮血流出，形成血泊。

有下人來敲門，細聲問道：“馬少爺，您還好吧？我聽見有什么東西碎了。”

李大夫給了云落一個眼神。

云落點頭，然后來到門前，打開一道小縫，使下人看不見內部，他小聲開口道：“李大夫正在治療你家少爺，別出聲，這種時候最忌諱吵鬧。”

下人急忙捂住嘴，然后點點頭，又拍了拍胸脯。

鎖上門，云落喘著粗氣，略帶哭腔，問道：“這可咋整？”

李大夫扶著墻，沉思起來，“剛才我摸了馬啟仁的脈搏，還活著，不用急，但要是等他醒了，咱可就糟了。”

云落眼中浮現一抹狠意，“干脆直接給他辦了，反正他也是個王八蛋，沒少干壞事，死有余辜，趁他病要他命！”

李大夫攔住云落，“不能急，現在就要冷靜，越急越不利！”

云落鎮定了一下心情，點點頭，搬來一把椅子坐下。

李大夫說道：“我記得以前來馬府看病的時候，走過一條幾乎沒人知道的后門小道。”

他有了主意：“來，云落，把馬啟仁扛起來，咱們走。”

云落一愣：“帶這家伙走？”

李大夫說道：“不帶走，難不成等他醒了讓馬府追殺咱們嗎？帶走！必須帶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