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青山意氣崢嶸,似為我歸來嫵媚生啊!”
樹林中,一青衣男子踩著日光映照下的斑駁而來。林中綠意深沉,更顯生機,徐徐風(fēng)來,有金影如小鹿。幾束光也落在了他的身上,衣服上的流光好似泛起了漣漪。
昔日好友在這林中蓋了間屋子,除開去學(xué)堂的日子,便隱秘在這林中,好生清閑。
此時已是白日當空,正在廚房中忙碌的人聞聲抬頭,舉手揮了揮面前鍋灶上的煙,看清了來人,他放下手中的鍋鏟向門外快走,“含舟!你來了。”其實不必看,只聽這張揚的聲音就知是誰。
“關(guān)臻,這林中風(fēng)光無限好啊!”
兩人喜極相擁,真是好久未見了,溫含舟這個少將軍自從跟著父親一戰(zhàn)成名之后,如今,也是能夠獨自帶領(lǐng)軍隊去打仗出征了。上次見面時,關(guān)臻設(shè)立學(xué)堂才沒多久,而今溫含舟大勝歸來,學(xué)堂已是有許多學(xué)子了。
“你這一仗打得久了點。”
關(guān)臻在溫含舟的背上拍了拍,便領(lǐng)著他去桌子前坐下,莫大的喜悅已經(jīng)使他忘記灶臺上還燒著的菜。
關(guān)臻為他倒了杯水送到溫含舟的面前,對方雙手接過道了聲謝,接著說道:“是久了些,不過這一仗打得真是妙,大獲全勝。”
關(guān)臻:“哈哈哈,早就聽聞了班師回朝的消息,可惜沒有看到。你不知道,學(xué)堂好幾個孩子不想上課,就為了跑去看你這大將軍的風(fēng)彩。”
溫含舟笑道:“逃課可不行啊,下次讓那幾個孩子多寫幾副字才行。”
溫含舟又抬起喝了口水,忽聞一股焦味圍繞在兩人的周圍。
“什么味道?”
“我的菜!”
兩人同時出聲,關(guān)臻大驚失色,光顧著與好友敘舊,完全遺忘了鍋里的魚。溫含舟跟著過去,灶臺上煙霧繚繞,騰云駕霧般,只見關(guān)臻用鍋鏟將魚翻了個面,焦黑一片,看來這魚是只能吃半面了。
溫含舟好久沒有感受到過如此純粹的煙火氣了,在戰(zhàn)場上,需隨時提防著敵人,所以休息時與下面的手下一起圍坐在一起吃飯時也不得安心。
“罷了罷了,半面的魚也是好魚,待我盛出來,讓含舟你好好嘗嘗我的手藝,絕對鮮香。”關(guān)臻說著,手上的動作也不停。
自從不打仗了,關(guān)臻就開始琢磨起了廚藝,不得不說,這小子有點天賦,做出來的菜雖不可與大廚相比擬,但也是色香味俱全。
菜有了,不可少了酒,一杯酒倒好下肚,就再次闖進了一位客人。
“溫含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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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堰把葉都椿手上的繩子給解了開來,眼睛向四周觀察著,耳朵聽著四周是否有腳步聲。
他想好了,他要把葉都椿先從窗戶送出去,就是這樣的話可能會摔傷她,但是管不了那么多了。
窗戶并不矮小,要把一個人送出去還是有些吃力。
明堰將葉都椿攔腰抱起,可高度要達到他的肩部才可以。明堰有試過其他的方法,但是只有這樣才能完好的成功。
要找好位置,找好角度,還要有持久的力氣,畢竟窗戶不比人寬。
時間久了,明堰在此中就像是在熱水中,臉上緩緩染上了紅暈,耳朵里好似被一團一團的棉花不斷填塞進去。
“嗯哼!”
明堰悶哼一聲,他的側(cè)腰被人從后面打了一棍,以至于兩人都摔在了地上,明堰在倒地前護住了葉都椿的頭,可也只能護住頭了。
襲擊的人來到了兩人的跟前,手上還拿著棍子,準確來說是一根較為粗壯的柴火,彎彎曲曲的,并沒有那么的平整,表面也是粗糙的,拿它一會兒手上就會粘上黑色的木屑顆粒。
他叫來了他的同伙,他的“兄弟們”。
在花鋪里領(lǐng)頭的大哥也來了,“怎么回事?”
明堰看著這一群人,那一刻,他知道出不去了。這時候的明堰感嘆自己的愚蠢,肯定有更好的方法的,但是因為自己的一時沖動,可能葬送了最好的機會。
捕獵時若是驚動了小動物,小動物可不一定會再次進入圈套。
明堰忍著身上的疼痛將葉都椿護在了身后,盡管面對豺狼虎豹是沒什么用的。
對面的人離了人群就撕開了善良有禮的偽裝。
他們圍著地上的兩人,從窗戶直射進來的太陽光照亮了他們的臉,明堰清晰的看到他們展現(xiàn)的盡是得意之色。
站在最中間的人使了個眼色就要把他們拉開,明堰擰起了眉頭,想往后退,他的手反向后圈著葉都椿,隨著向后退的動作,與葉都椿靠得越來越近。
他猛然站起,將靠近的人推開,“走開!”
明堰是個商人,也是個孤兒,他并沒有習(xí)過武,他所會的一切,不過是一些基礎(chǔ)的武打,但孩童時期被打的經(jīng)歷,使得他與少數(shù)人動動手腳方能險勝,若是與打手,可謂并無勝算。
對面的人生了火氣,明堰即刻便成了發(fā)泄的對象。
在那一刻,他們的嘴里是污言穢語,因為他們說著把葉都椿帶走的目的,“這葉老板進了丹面樓可又是一位令人期待的金面啊……”
丹面樓,是賭場老板的另一樁生意,里面的人多為女子,客人卻為男子。
金面為魁,銀面位次,后設(shè)玉、珍、琉各面。
但是只有真正進去過的人才知道這究竟是一樁如何的生意,若只是在外閑逛一圈,那就只不過是一座消遣的小樓罷了。
明堰有猜到他們想干什么,但是從這群人嘴里說來卻惡心至極,這簡直就是在玷污。
“天子腳下,王土之上,爾等竟敢!你們不怕終有一天得到報應(yīng)!不怕那些女子奮起反抗向爾等索命嗎!”
明堰雖是個商人,可銅臭味抵不過書香氣,即使長得高,別人也只會覺得他像個書生,以致于拳腳落在身上時是毫無章法的,明堰不想就此屈服。
他激起反抗了幾招,滾向了木桌,抄起燭臺,把蠟燭拔了扔向他們又將其尖端刺向那群人。
蠟油滴在了明堰的手上,衣服上,燙傷了他,它卻就此逐漸凝固。它是堅硬的,卻又不是盔甲,保護不了任何東西。
那群人卻是被嚇到了,可對于常年出門在外的打手來說,這算什么呢?小蟻固然可以把人嚇到,可難道能把人碾死嗎?
不會!
“若是報應(yīng)真的存在,你和她就不會在這里了,那些女子就更別提了,一旦進去就不一定出來啊……哈哈哈哈哈哈。”
那些人依舊那么的神氣,在他們的眼里,沒有任何東西。
明堰的幾招對于面前的人來說并沒有什么威脅,剛開始被劃到了幾道血痕卻沒有什么大作用。
明堰的頭發(fā)已經(jīng)散亂了,全身已經(jīng)滲出了薄汗,他的眼神好似渙散了,他在幾人之中穿梭,燭臺已在途中被人奪走,在爭斗間穿入了明堰的腹部。
“砰咚!”
他終是倒下了,那燭臺也染上了赤色,血滴剛巧落在了他的手心。
真疼啊,比小時候挨打還要疼……
那人將燭臺丟了,滾落在了一旁。那些人臉上只閃過一刻的驚慌之色,之后又恢復(fù)了原來的神情。
“你怎么回事?”
“我也不知道,一不小心就這樣了。”
“真是,現(xiàn)在還要處理一個人,麻煩!”
在他們說話間,明堰一只手捂著出血的地方,另一只手支撐起身體爬到了葉都椿的身邊,剛剛在爭斗間葉都椿就已緩緩靠著墻倒在了地上,輕輕地,墻并沒有扶住她。
明堰也緩緩的扶著墻,靠著坐了起來,他把葉都椿的頭放在了自己的腿上,這樣葉都椿就能舒服點,盡管她現(xiàn)在沒有什么意識。
明堰腹部汩汩流淌著血,但順著衣服流到了地上,但太多了,葉都椿的衣服上和臉上還是沾染了血跡,不過不多,葉都椿看起來依舊是干凈的,沒有被染臟,那些紅色的,就像是熱烈的花,或是花瓣。
“小葉,那燭臺的尖銳處如此的細,可我為什么會流這么多血啊!”
沒有人回答他,只有一些嘈雜聲在周圍回蕩。
明堰有一只手一直在努力的想堵住血液,可是還是會不斷流出來,不過還好沒有像剛刺進去那么的駭人。
“沒關(guān)系,小葉,我把你抱住,我不會讓他們把你帶走的,我把你抱住……”
此時的明堰尚有力氣,她將葉都椿環(huán)抱了起來,原先沒有粘上的血在此刻也默默地染上了葉都椿的外衣,不知何時會滲透進去,也許一會兒就會有一朵朵蝴蝶蘭躍然其上。
此時的賊寇們還在外面商量對策,葉都椿已經(jīng)緩緩清醒了過來,窗欞的光影在她上方映照在前方的地面上。眼睛閉久了,微小的光也會覺得有些刺眼。
胸前的沉悶讓她立刻意識到了明堰的存在。
葉都椿將手抬了起來,拍了拍明堰的后背,“明堰?”
葉都椿往下看時,看到了衣服染上了紅色,她突然意識到了什么。
明堰有些累,葉都椿拍了兩次才讓他回過神來。
“明堰!你是不是受傷了!”
“沒事,被燭臺扎了一下,就是血流的多點,疼點,沒有什么其他不舒服了。”
葉都椿:“明堰!”
葉都椿將明堰從自己的身上翻過來讓他靠著墻坐著,自己衣服上的血清晰可見,明堰的玄色衣服顯現(xiàn)不出來,但墨綠的衣邊確是相對明顯。
葉都椿道:“你犯蠢了嗎?為什么不先止血?”
葉都椿向明堰確定了傷口位置,后就在自己的衣服上開始找尚是暮山紫的衣服,她努力的把邊緣的線咬斷兩三根,有了缺口就可以較為容易地撕扯下來。
葉都椿撕扯了兩根下來,將其打結(jié)在一起,在明堰的腰腹部纏繞。
明堰低著頭,輕聲地說了聲“謝謝”。
接著又說道:“小葉,你等一下從窗戶逃出去,你的身高可以的,他們現(xiàn)在不在,如果來了的話我盡量拖住他們。”
葉都椿動作慢了下來,將最后的收尾工作做好,她已經(jīng)有了一番考量。
“好,我會很快回來救你的,你先休息一下。”
說完這句話葉都椿就準備縱身一躍從窗戶翻出去。
“抓住她!”
明堰一個人沒有阻攔住那么多人,而阻攔葉都椿只要一個人。
她被扯了下來,肋骨與墻壁摩擦泛起了一陣疼痛。
“葉老板,債可是得還完吶。”
“你如果需要,我大可以把我所有身家給你,何必多此一舉。”
此時的葉都椿還不知道他們要將她送入丹面樓。
明堰卻清楚這些人所要做什么,“加上我,我也可以給你們,你們想要多少。”
幾人顯然無動于衷,畢竟他們即將賺到的錢可是這兩人比不上的。
他們也不多費口舌,等一下就要將葉都椿送過去了,可葉都椿的身上沾滿了血和塵土,臟。
賊寇老大找了兩個人把葉都椿拉出去清洗一番,換件衣服。
葉都椿不知道這究竟有何意義,但還是照做了,硬碰硬是不會有好結(jié)果的。
但……衣服呢?
沒有衣服,那也沒有清洗的必要了。簡單洗洗臉差不多了,葉都椿自己將水打來,后面則一直跟著甩不掉的黏糊糊的人,好生令人厭惡。
葉都椿小時候便營養(yǎng)不良,長大了之后日子開始好起來,但是由于忙碌所以身材也沒有到達肥胖的樣子。
后面的兩人看著葉都椿彎下了腰,在水桶旁清洗著自己的臉,陽光下的波光粼粼反射在葉都椿的臉上,干凈的臉上展現(xiàn)了水和光的層次。
欲望,應(yīng)時而生。
明堰等著葉都椿,離開了自己的視線,不安在心中拔地而起。
等了些許時候,只覺吵鬧聲在不遠處響起。
詢問坐在旁邊的人,兩人吃著花生,不屑一顧,嘴上說著他們猜測的污言穢語,隨即便是一聲聲大笑。
“畜生,你們怎么可以這樣,你們?nèi)グ阉龓Щ貋恚皇沁€有用嗎?你們把她帶回來啊!”
明堰站在他們面前,左手捂著腹部,右手狠厲地拍在了他們的桌子上,好似這樣就能起到威懾的作用,桌子的震動帶動了花生米,也讓其中一人站了起來,一腳踹在了明堰身上。
“給我好好待著,多管閑事。”
“你們……”
半關(guān)的門被猛然間推開了,葉都椿跑了進來,手上還拿著一塊不大的石頭,上面沾了些其他的顏色。
她身上的衣服凌亂了些,袖子處也有些磨損。
她有想過趁現(xiàn)在逃出去,可是根本沒有出路,還有兩個人看著她,她沒有辦法,所以她回到了明堰身邊。
“小葉,你怎么樣,你還好嗎?”
葉都椿搖了搖頭說著“沒事”。
葉都椿后面的兩人追了進來,一人的手扶著額角發(fā)際處,嘴里還吐著對葉都椿的的辱罵,而在房間里的兩人搖了搖頭又吃了幾顆花生,嘲笑了那兩個同伴。
那兩人還想沖過去做完欲行之事,其余兩人拍了拍手過去幫忙。
嘴上尊重地說著“小葉老板”,可一想到她的最終屬地,還是忍不住釋放了自己的獸性。
明堰怒吼著要去抓著他們,可雙拳難敵四手,他又抓起了那角落的燭臺,明堰砸向了一人的后腦。葉都椿撰在手里的石頭又砸了一個人的太陽穴,那人人昏了過去,他人見狀也將葉都椿唯一可以用來防身的石頭也被掰開了手指丟了出去。
被明堰砸中的那人怒不可遏,后腦黏膩膩的血流向了后脖頸,他已然忘記了自己的疼痛,將燭臺奪了過來刺向前去,明堰終究是倒地了。
葉都椿在另外兩人分心時掙扎著出來,她來到了明堰身邊,她盯著另外三個人,撿起被扔在地上的燭臺,那上面沾滿了明堰的血,劌目怵心,她看到了,看到了明堰被刺了多少下,她覺得一定是疼極了。
那些人不放過她,葉都椿想同歸于盡,可她還有小雨,她還要救明堰出去,她不能死,她要搏一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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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前面了,我姐姐就在前面。”
風(fēng)雨坐在溫含舟的馬上指路,她不能浪費時間,在危險之中,時間是最寶貴的。
溫含舟和關(guān)臻兩人也將馬控制的健步如飛,看這小姑娘如此著急的模樣,一定是至親之人遭遇橫禍。
快了。
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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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都椿讓自己盡量保持冷靜下來,現(xiàn)在人不多,未免沒有機會。
對方賊寇沒有耐心,不過一個女子,能奈他何,他還就偏要先一步得到這未來的金面。
那人沖上前去,葉都椿雖是被嚇到,卻也已經(jīng)瞄準好了位置,她要那人永遠看不到此后的光明。
她要刺瞎他的雙眼,還未行動的老大看穿了葉都椿的意圖,趕忙將那人往后一拉,尖銳在那人的瞳孔前劃過,他瞪大了雙眼,一臉不可置信,心臟似漏跳了一拍,仿佛在身體內(nèi)停滯。
葉都椿猛的向前卻突然沒有了支撐力,慣性得向力的方向倒了過去。
她又迅速地爬了起來,之前腦上的傷在平靜的時候尚能忍受,可現(xiàn)在已經(jīng)感受到兩眼以及整個人有些恍恍惚惚的。
葉都椿又找準下手位置,向前沖去,那些人還沒享受夠人生,此時還是怕的,連連向后退去,邊退邊表達著他們的氣憤。
葉都椿全身已經(jīng)滲出了汗,她害怕,她緊張,可她也冷靜。
就讓她殺了他們吧,即使要接受法律制裁,她也絕不會退縮。
“我不是你們的玩物,你們這些敗類,你們憑什么活著,你們又憑什么能如此作威作福……”
葉都椿大聲地嘶吼著,她在想什么?
她只覺得充斥著嗡嗡聲,她聽不到任何人的聲音,她只是一味地向前沖去,她在想她被他爹買來生孩子只見過一面的娘,她在想她見到她時的麻木且痛恨的眼神,她在想她萬惡的爹為什么一事無成卻還想著讓自己的生活變得更糟,她在想她逃出去時淋的那一場大雨,那是多么的酣暢淋漓,她在想花鋪生意興隆的喜悅,她在想她的妹妹小雨,在想未來一定會擁有美好的生活的。
為何會如此?
“為什么!為什么!為什么丁田水到死都在禍害人,為什么還要讓我如履薄冰,為什么想過上平靜的生活那么難……”
不知為何,葉都椿的意識有些模糊,面前的人好像都變成了丁田水,葉都椿想到了曾經(jīng)將他推到了湖里,以此來阻攔他。
葉都椿沒想到讓他去往永息之地,但是這次,她抱著這樣的決心。
“你瘋了!”
“我是瘋了,如何。”
不知何時,一人繞到了她的后面,鉗住了葉都椿的脖子,狠狠的向后拉,葉都椿的眼前一瞬間好似清明了。
她的手是自由的,她想向后刺,可她看不到。看到如此場景,其余人也就不怕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葉老板,這下子可是連發(fā)瘋也不管用了!”
這一刻,葉都椿知道,完了……
她眼眸低垂了下來,手也放了下來,忽又抬手,不管不顧地向脖子刺去。后面那人見狀趕忙放手,葉都椿踉蹌了一下,但也沒有影響到她手上的動作,那一下踉蹌使得她刺得更深了些,倒下時,手上的利器隨著人的落下也落下了,頃刻間,右斜方出現(xiàn)了一個小血窟。
那上面有明堰的血,葉都椿是個愛干凈的人,但此時此刻,新的血液早已將其覆蓋。
賊寇們跑了,不是因為害怕,而是因為麻煩。
葉都椿發(fā)不出聲音了,此時她躺在房間外,直視著陽光。
若是能安然地躺在家里的搖椅上,這該是多么溫暖又明媚的一個白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