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木玄終于駐足。

東峰次郎的話稍稍打動了他。

他在默默評估東峰次郎的潛力，以及未來可能起到的作用。

東峰次郎眼見情況松動，立即補充道：“我知道現在的我賤如砂石，很難幫到御木君，但我會拼盡全力成長，重新以成為死神為目標，一步步變強，最終成為御木君的左膀右臂！

東峰太郎是我的孿生哥哥，我有實現這番話的潛質！”

確實。

東峰太郎具備媲美席官級別的八等靈威，其天賦可見一斑，作為孿生兄弟的東峰次郎也不會差到哪兒去。

但是……

御木玄嘴角輕揚，有了一個不錯的念頭。

他轉過身看著東峰次郎的眼睛問道：“即便有資質，成長的速度也或快或慢，我不可能等上百八十年，不知道，店長需要多長時間證明自己？”

東峰次郎認真思索一番，試探問道：“三年？”

御木玄搖搖頭道：“三個月。”

東峰次郎堅定的眼神終于恍惚了一下。

三個月……

他之所以試探三年這個時間，就是因為曾經在成為死神這件事上做過嘗試，那一次，他努力了足足兩年也沒能等到瀞靈廷的目光。

相比之下，三個月未免也太短了，基本相當于給這份合作判了死刑。

御木玄繼續問道：“店長是不是說過，要你做什么都可以？”

東峰次郎趕緊點了點頭。

御木玄嗯了一聲道：“既然這樣，我可以給店長指一條路，一條可以在三個月內證明自己的路，怎么樣？”

東峰次郎虛心求解。

御木玄饒有興致地笑笑道：“那條路，已經有人替你走過一遍了。”

東峰次郎錯愕一秒，隨即瞪大了眼睛，“御木君的意思是……浪人？”

御木玄點點頭，“如果堅持走死神的路，三個月須臾而過，你甚至連真央靈術院的大門都見不到，就算僥幸進了靈術院，一個學生也不能為我做什么。

但如果是浪人……

我就有些期待你的未來了。

只不過，成為浪人與店長的初衷和信仰背道而馳，那些你所厭惡的事，都得一件不落地親自去做，而且還要積極主動地去做。

店長也愿意嗎？”

東峰次郎陷入沉默。

那條他厭惡的路，那條大哥選擇的路，那條后悔沒阻止大哥踏上的路，如今又直愣愣地擺在了他的面前。

路的盡頭，是暗無天日的深淵。

他仿佛看到大哥東峰太郎站在路的中央，眼神像是在問他：次郎，你理解我了嗎？

東峰次郎視線掃過泉和凜，重重呼出一口氣道：“我明白了，我會成為浪人的！”

御木玄笑了。

沒錯。

東峰次郎。

這才是你的立場。

如果你堅持用死神的道路證明自己，只能說明，泉和凜在你心里的地位甚至沒有高于自身理念，那我把他們握在手里又有什么用？

即便你成了死神，又如何確保你能為我效力呢？

只有成為你所厭惡的浪人，才能證明，你的立場的確在泉和凜身上。

這和東峰太郎是不一樣的。

東峰太郎走上浪人的道路，泉和凜只是原因之一，歸根結底，還是其本意就是用暴力制裁暴力。

但你不一樣，你走上這條路，完全因為泉和凜。

只有這樣的你，才能成為我可以放心使用的工具，才真的具有工具的價值。

御木玄抬手，放出一只地獄蝶。

他看著東峰次郎的雙眼，認真地道：“那么從現在開始，你也是只為我服務的工具了，作為交換，我會成為讓泉和凜過上安穩生活的工具。

進入內區后我不會扔下他們。

精英級死神擁有調度人到內區生活的權限，而席官級死神，擁有讓至多三人進入瀞靈廷隨居的權限。

泉和凜會成為我的隨居者，而且我會安排他們跟著奈奈雪學習醫術和藥理。”

東峰次郎滿眼震驚和歡喜。

他激動地將兩個孩子攬進懷里緊緊抱住，眼淚淌了滿臉也毫無察覺。

這可能是他最后一次抱住泉和凜，甚至有可能是最后一次見到泉和凜了。

這瞬間，對泉和凜的不舍，短暫沖刷了即將成為浪人的反感和厭惡。

片刻后他認真向御木玄宣誓道：“御木君，我會朝你指明的方向堅定前行的，泉和凜就拜托你了！”

御木玄點點頭。

他走出藥店，從豬太郎背上取下一柄長物，交給東峰次郎道：“現在，東峰次郎已經死了，但流魂街會多一個獨臂的帶刀浪人。”

東峰次郎接過長物。

長物沉甸甸的，外層有草皮裹覆，從握感來看，很像是一把刀。

御木玄拍拍他的肩膀道：“這是東峰太郎持有的失落的斬魄刀，也是奪走了你的右臂和凜的眼睛的刀，我已經抹除了里面的靈魂銘刻。

本來是要將它雪藏的，但現在看來，交給你才是它最后的歸宿。

帶上它吧，它對于你的意義，和即將要走的這條路相仿，會一直提醒你成為浪人的初衷。”

東峰次郎撫摸刀身，再抬頭時已是淚眼婆娑。

他顫聲請示道：“我該從哪里開始？”

御木玄從懷里取出一張白紙展開，上面畫著意義難明的刺青，“加入一個叫做赤冠的浪人組織，找到身上有這種刺青的人，然后想盡一切辦法靠近他，了解他，最后告訴我關于他的一切。”

東峰次郎抹除眼淚，毅然決然地點頭。

一小時后。

轟。

耀眼的火光在流魂街北42區的花岡家分店爆發，熊熊烈火映紅了半邊天。

獨臂男人最后看了店面一眼，挎著長刀消失在街頭。

兩個小小身影緊貼御木玄站著，哭聲被燃燒爆裂聲吞沒，御木玄俯身牽起他們的手，將他們一個個舉上豬太郎的寬闊的背。

御木玄望了望泉和凜。

你們也是工具。

是我用來控制東峰次郎的工具。

如果哪天東峰次郎不幸死了，你們也會失去作為工具的價值，到時我會毫不猶豫地扔掉你們。

這就是我對工具的態度。

也是我未來不被繁復無邊的情感所鉗制的倚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