浪人們的靈壓遠去，礦洞的一塊兒“墻壁”皺褶脫落，御木玄的身影和聲音一同顯現出來，“你果然發現我了，怎么做到的？”

早川明指了指鼻尖和耳朵道：“氣味和聲音。”

御木玄走近。

早川明毫不遮掩地上下打量一番。

御木玄的面孔看著相當年輕，嘴角掛著淡淡的笑，相貌俊朗清澈，身材也高大舒展，給人的感覺相當舒服。

這和他預想的不同。

他還以為走出來的會是一個渾身包裹到只剩眼睛的緊繃嚴肅的死神，聽說瀞靈廷的隱秘機動里一水兒那樣的家伙。

御木玄微微點頭道：“曲光更多是視覺和靈識上的隱蔽，確實阻斷不了氣味和聲音的擴散，超乎常人的聽覺和嗅覺，過目不忘的記憶，這就是你的能力所在？”

早川明有些警惕地沉默了會兒，還是如實道：“五感和記憶，這就是我被選做干部的原因。”

他迅速將話題引入正題道：“既然你已經查到這里，說明死神已經關注到芥麻草種子了，從那傻子點出我熟知所有路線和交接點起，我就知道你不可能放過我了。”

御木玄點點頭認可這個猜測。

早川明不留下來，他也會主動跟上去。

這家伙既是無法地帶的活地圖，也是目前能安全接觸的人里，距離醉夢和那個巔峰最近的人。

早川明暗道果然，隨后輕嘆道：“所以我選擇主動接觸，因為我無法確認你帶回去的是什么樣的情報，無法判斷那情報會不會給我帶來殺身之禍。”

御木玄饒有興致地問道：“接觸之后？”

早川明迎著視線道：“我會將情報按我的設想補充豐富，讓你意識到，活著的我有足夠的價值。”

御木玄拍了拍手。

他將對方的價值評估更上了一個層級。

早川明很聰明。

在最開始自身未被知曉時，早川明用刻意暴露弱勢的方式，用低價值保護自己；情報被小弟無意透露之后，他便兩極反轉，轉用自身的高價值保護自己。

這都是處境中最能有效自保的辦法。

但同時，早川明也很搖擺。

他沒有一個堅定的立場，浪人陣營為他帶來利益和生存環境，他就留在浪人陣營。

但如今干部的地位非但沒有讓他得到保護，反而置他于危險之境，便會毫不猶豫地轉向死神。

那么，如果自己能帶給他足夠的利益和保護，他也會再次轉向。

早川明直截了當地道：“把我帶回去吧。”

出乎他意料的，御木玄直接拒絕了他。

早川明緊緊皺起眉頭，疑惑道：“為什么？這對你一個斥候來說可是大功一件！難不成，你在懷疑我的價值？”

他十分警惕地后退幾步，以防御木玄突然發難。

御木玄抬抬手示意放松道：“我當然不懷疑，恰恰相反，正是因為足夠看重，我才拒絕把你帶回去，你的價值只有留在浪人陣營，才能發揮到最大。”

早川明眉頭皺得更緊了，“你既然全程旁觀了交接，就應該明白我的處境，五車芥麻草種子是不可能湊齊的，下次交接就是我的死期！”

他繼續加磅道：“我要是被殺了，你不僅會錯失戰功，甚至還會因此受罰，所以，把我帶回去才是最穩妥的選擇，對你我都是！”

御木玄攤攤手，“可惜，我并不是死神的斥候。”

早川明懵了。

御木玄繼續道：“你沒聽錯，我的確是死神，但并非死神的斥候，我只為自己行動，我根本不在乎戰功和懲罰，所以不會把你帶回去。

其實……

瀞靈廷根本沒有關注到芥麻草種子，更不知道這場大動亂的深層原因，死神到目前為止的所有行動，就只是單純的鎮壓動亂而已。

查到芥麻草種子的只有我自己。

我的目的不在火山組，也不在大動亂，而在跟你交接種子的那一方，所以我需要你留在火山組，繼續經營種子的收集和運輸，然后搜集更多關于那一方的情報。”

早川明驚恐地搖頭道：“你瘋了！”

他連連后退道：“你根本不知道那是什么樣的存在，它是流魂街真正的王，可以隨手操縱流魂街的一切，但這也還只是它的冰山一角而已！”

御木玄點點頭道：“我知道，所以我需要了解關于它的更多。”

早川明急了。

他忍不住跳腳道：“你知道個屁，你要真的知道，就應該躲得遠遠的，而不是主動往上湊！”

御木玄故意道：“可我好奇呀~”

早川明臉都氣綠了，“你好奇別拉上我啊！我不好奇！”

他煩躁地一揚胳膊道：“得了，就談到這兒吧，聽你這瘋子說瘋話還不如多挖兩棵菜，實在下次交接湊不齊，跑路也能讓我多活三兩年呢！”

御木玄搖搖頭道：“你活不了。

對你那些小弟來說，跑路的確能茍活一陣，因為他們無關緊要。

但你不行，你腦子里有全部路線、交接和其他跟種子相關的情報，跑路只會立即橫死。”

早川明煩躁地一屁股坐地上。

他又何嘗想不明白這些。

但是……

他冷哼道：“那也比幫你做事強，橫豎都是下次交接死，我犯得著多給你打一份工嗎？”

御木玄俯視著認真起來道：“我會解決那五車芥麻草種子。”

早川明驚訝地抬起頭來，“你能弄到五車芥麻草種子？你怎么弄？”

御木玄抱胸道：“這你別管，你只需要告訴我下次交接是什么時候。”

早川明見御木玄不像開玩笑，激動地爬起來道：“兩個月！只要你能弄到芥麻草種子，一前一后，我就起碼能多活四個月！

據我分析，大動亂是撐不到四個月的，我很可能就不用死了！”

兩個月和四個月……

御木玄估摸一下，感覺時間夠用。

他向早川明攤開手，掌心翩躚飛出一只地獄蝶，“那么從現在開始，你就是我用來收集那一方情報的工具了，作為交換，我也會成為幫你收集種子，讓你活命的工具。”

早川明用指尖接住地獄蝶。

工具？

他認真看了眼御木玄。

他當然也不想被帶回瀞靈廷，然后在漫長的拷問中擠牙膏似地透露情報，以求自身茍活。

那只是走投無路的無奈之舉。

這家伙的提議很有吸引力。

但是……

他真有那個能力嗎？

猶豫之后，早川明還是直接問道：“可是，我怎么相信你能做到答應我的事？你的靈壓甚至趕不上我，這樣的你，能做到什么？”

御木玄十分淡然地笑笑。

他反問道：“火山組的東峰太郎失蹤了是嗎？死神沒有發布擊殺他的戰報，但你們就是找不到他？”

早川明慢慢點頭，“從交接人的說法看，是這樣沒錯。”

御木玄點點頭，從懷里取出地圖和筆，畫上個圈后遞給早川明道：“那我現在告訴你，死神永遠不會有關于東峰太郎的戰報，他也永遠不會再出現了。

想確認的話，去這個位置看看吧。

那是東峰戰神的……

最后一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