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能回來的話……

八尺鏡姬的夫君是失蹤在什么地方了？

御木玄腦海里閃過幾個問號，但沒過多糾結，因為他已經聽到了想要的答案。

他道：“沒錯，如果做了一個美夢，一定是忍不住想分享的，更何況，是醉夢營造出來的最完美的夢境。”

八尺鏡姬疑惑道：“這和紅漆有關？”

御木玄點點頭，“是的，表達欲是每個人都有的，重度感染者更是如此，品味了那種美夢，一定也想描述出那個夢境。”

八尺鏡姬接話道：“但他們已經瘋狂，沒法開口說話了。”

御木玄繼續解釋自己的用意，“表達內心的方式并不只有語言，圖像也同樣可以，而且對于這些邏輯毀損的‘瘋子’來說，用圖像表達比用語言還要容易一些。”

這想法并不是無依浮萍。

許多舉世聞名的畫家，都在人生的不同時期被當作智障或者精神病看待。

他們的內心世界過于豐富了。

嘗試用語言表達的時候，他們被稱為“瘋子”，而換成用圖像來表達，他們就成了“大師”。

這一個月里，他多次走進原九席的房間，觀摩了柴生大介用鮮血描繪的壁畫后，突然將這些聯系起來，并有了一個猜想：

重度感染者也是能溝通的，只是要換換形式罷了！

八尺鏡姬美眸里閃過一絲異色。

還能這樣？

御木玄適時潑上一盆冷水道：“不過別抱太大希望，感染者的涂鴉千奇百怪，解析難度很高，就算能看出什么，也不一定對調查有幫助。”

這終究只是取巧，真正的調查還要從試驗的種種現象入手。

他偏頭看了眼八尺鏡姬，又在身體有反應前收回視線，笑問道：“八尺大人不打算問問我對感染者的其他行為？”

八尺鏡姬輕輕搖頭。

她語氣沉靜而認真地道：“我說過，只要跟醉夢相關，你不需要向任何人解釋你的任何一項決策，其中也包括我，而且剛才也不是問詢，只是我個人好奇。”

御木玄好奇追問道：“不會不放心嗎？”

八尺鏡姬還是搖頭，“我相信你不會拿自己的性命開玩笑，而且，要是我給了你這樣的權力，卻又事事追著詢問，那還有什么意思？”

御木玄隨口概括：“也對，用人不疑，疑人不用。”

八尺鏡姬眼神又閃爍了一下。

第二次了……

這家伙總是能用很精辟的話概括我的意思，這些話……很簡練，又不失深度，甚至比我想表達的還要更深一層。

或許他一直都在偽裝？

十七等靈威的靈壓，長達一整月的磨洋工，還有之前猥瑣的揩油，這些可能都是演給護庭十三隊和隱秘機動看的。

為了證明他的確沒什么威脅。

那么……

御木玄真正的實力如何？

從接觸至今的時日來看，他有著能壓制住威的白打，上限不明；十七等靈威的靈壓，上限不明；能施展高達六十二號的縛道，上限不明；也能施展序號十一的回道，同樣上限不明。

最令人匪夷所思的是，他有著超高的鬼道理解！

能靠反鬼相殺破解限定靈印，還能同時幫滿監獄的罪犯解開靈印。

身為大鬼道長，她至今都想不明白是怎么做到的。

他的上限究竟在哪兒？

她半猜半講地道：“御木君，實話說，我非常期待能看到你真正的實力，希望那一天不會來得太晚。”

御木玄“神秘莫測”地笑笑道：“在那之前，希望鬼道眾能幫我保密。”

“放心，”八尺鏡姬以一副“我懂”的語氣道：“我會讓威跟鬼道眾囑咐到位的，二番隊的碎蜂隊長似乎格外針對你，你自己也小心。”

御木玄默默點頭。

看來沒有露餡兒。

八尺鏡姬以為他隱藏了實力，是在扮豬吃虎，殊不知他目前的真實實力，就是“豬”的水平。

“虎”才是他的偽裝，他是在扮虎懾豬。

面對護庭十三隊，他要的是扮豬吃虎的安全感，但在鬼道眾，他更需要扮虎懾豬帶來權力和便利。

這是他目前能找到的最理想狀態。

想要保持住這種狀態，扮豬吃虎是沒什么難度的。

裝孫子誰不會啊？

真正的難點在于扮虎懾豬。

他必須充分利用桃源的優勢，讓實力神不知鬼不覺地飛速進步，盡快達到鬼道眾猜想的那種水平，這樣才不會露餡兒。

八尺鏡姬最后問道：“有下一步打算了嗎？”

御木玄不置可否，拾級而下道：“大概吧，天色不早了，我去一層生活區逛逛就回，八尺大人也早點休息吧，好夢。”

八尺鏡姬靜望著御木玄的身影消失在臺階上。

她回望安靜矗立的靈寧宮，神色黯然。

好夢嗎？

這在鬼道眾已經算不上問候，而是詛咒了。

整座靈寧宮都在做一場美夢呢，一場無法醒來的春秋大夢。

生活區。

御木玄站在分界門回憶一番，徑直朝著某個方向走去。

《花岡家的藥店》

他在這樣一面招牌下駐足看了看，隨即推門走了進去。

藥香撲面而來，聞著很是心安。

沒有店員上來招呼，御木玄便自己轉著看了看。

藥店的裝潢很陳舊，頭頂上燈光也昏黃不明，這種氛圍容易讓人昏昏欲睡。

事實上，店長的確已經很誠實地伏案睡著了。

噔噔噔。

御木玄考慮了幾秒，還是扣響了木墻。

“歡……歡迎光臨花岡家，”少女半夢半醒地抬起頭，條件反射地念道：“花岡家是尸魂界首屈一指的藥材老店，在瀞靈廷與流魂街各區有732家分店，品質優良，服務貼心……”

“啊啊啊啊~”

她的背誦被一個呵欠打斷，懨懨地道：“后面忘了，反正我是術澤丘分店的店主花岡奈奈雪，很不高興為您服務。”

嗯？

不高興？

御木玄打量了一下花岡奈奈雪。

巴掌大的鵝蛋臉，扎著雙馬尾，相貌清秀可愛，身材是玲瓏嬌俏的少女體型。

他默默退后一步。

跟這具身體朝夕相處了數十天，他摸清了讓自己不犯病的安全距離，甚至可以用這個距離判斷女性的性張力有多強。

碎蜂四步，虎徹勇音五步，涅音夢八步，八尺鏡姬十二步，卯之花烈……

零步。

碎蜂只有四步是因為那性冷淡的氣質，卯之花零步則是因為她身上無法忽視的危險性。

像花岡奈奈雪這樣初長開的少女類型，三步就能保持理智了。

花岡奈奈雪揉了揉惺忪睡眼，目光在御木玄的臉上停留一秒，不耐煩的表情消退了幾分，問道：“你有病？”

御木玄聞言眼角一抽。

這家伙……

生怕生意黃不了是吧？